也极稳当,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都城。
进了京都城,云芳非直接驾车往敬国公府去。
因为还是有些担心南霜,安深深强烈要求她今晚就待在府中休息。南霜没有拒绝,依着安深深的意思留了下来。
大雨一直都没有停歇,安深深让婢女送了薛如如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是一个人慢慢地往里走,她望了望已经飘过假山的南霜,眼眶一酸。
四周噼里啪啦地雨声不停传来,绣鞋早就被浸湿了,她淌着水,缓步地朝着长廊走去。
府中灯火明亮,她立在雨中突地生出一种难以抑制地痛苦来,手心因为血符而被灼伤的地方现在还隐隐生疼,她干脆直接松了手,任由油纸伞滚落在地孤零零地躺在雨水之中,她从来没有这样迷茫悲伤过,她就像心中蓄了满满的黄连水,难受极了。
雨水打湿了裙摆,月白色长裙边角上绣着红梅,沾了水颜色变得暗红,在黑夜之中一晃一晃的。
明明那长廊离的并不远,但是安深深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都没到,她就像是在河水之中挣扎的人,拼尽了全力也摸不到河岸。
安深深扒着朱红色的柱子,因为沾满了雨水,柱子很滑,她手放上去微微一用力瞬间又脱了手,差点一个踉跄栽了下去。
温热的身子紧紧地扶靠着她,安深深一低头就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三姐。”安染染紧紧地拉着安深深,用力地把她拉到了长廊上,那原本天真纯然的脸上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今日梳着垂髫髻,头上扎着淡黄色的蝴蝶发带,额前的碎发因为雨水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安深深看了看她身上鹅黄色的长裙,恍恍惚惚地动了动眼珠子:“染染。”
安染染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无言,她牵着安深深还在滴着雨水的手,微微仰头看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地信任与依赖。
安深深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染染怎么还没有睡呢?怎么这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四姐会担心的。”
“三姐。”软软嚅嚅的声音,让安深深的心不由柔和下来,她轻轻应了一声。
安染染唤了一声三姐之后又不再说话了,她很少说话,她有时候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缩在房间里发呆。
安深深低眸看着安安静静的安染染,她慢慢地蹲下身子,与她目光平齐,两人四目相对,多漂亮的眼睛啊,安深深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染染,你可不可以告诉三姐,你在害怕什么?你每日做的噩梦又是什么?”
安染染闻言身子一缩,原本清亮的眸子之中渐渐浮起一丝惧色,她微微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
安深深紧紧地拉住她:“染染难道不相信三姐吗?”
“不……不是……”安染染摇头摇的更猛了。
“那你告诉三姐好不好,有三姐在,你不要害怕,妖魔鬼怪,三姐都会帮你打跑的,好吗?”安深深温言轻语,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
安染染抬了抬头,这是三姐,三姐身上有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气息,在三姐身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不那么害怕了,好像一直萦绕着她的那些恐怖记忆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里……有……杀人,杀人,她吸血……”安染染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
安深深摸了摸她的脑袋:“那里……是指哪里呢?是……余府,对吗?”
安染染瞪着眼睛瞅了安深深许久,过了好半晌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去……去余府参加宴、宴会。假、假山,杀杀人,杀人,还有血,她看着我,三姐,她要吃我,她要吃染染!”安染染眼角浸出泪水,她瑟瑟发抖,眸子里是挣扎与害怕。
“别怕,别怕,三姐就在家里,三姐会保护染染的。”安深深抬手抹去她的眼泪,轻声安慰。
两人沉默下来,四周只余下从未停歇的雨声。
安染染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从她的语言里不难猜出她当时看到了什么,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害怕?
安深深抿着唇,与安染染静静呆了许久,她牵着安染染亲自把人送回了她住的地方之后才一个人又恍恍惚惚地走着。
长廊灯烛摇曳,浸水的绣鞋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深姐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瞎晃荡着?”焦急担忧的声音入耳,随即而来的是一双温热的手搭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拂去她脸上的雨珠。
“娘。”安深深看着眼前熟悉亲切的脸,不由心下一酸,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安李氏手在安深深身上摸了摸,衣裙早就湿透了,这落汤鸡的模样看起来可真是狼狈极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今日不是和沈世子出门去了吗?怎么回事?是出什么事儿了?”
一连着几个问句,安深深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抿着唇看着安李氏,泪盈于睫:“娘,我难受。”她觉得心里难受极了,特别特别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