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道:“不是家里的事,是外面的事,都小心着些。谢家,唔,程家也看着点儿。另外……”程素素列了一串的名单,里面涉及的都是亲近的人。此外一些京中的官员也榜上有名。
樱桃忙答道:“婢子这就去办!”
程素素并不需要像政府清查田亩那样进行大规模的勘测丈量之类,她只要求探子们有一个大略的数字就可以了。遇到需要认真清查的,她再下令,探子们再有重点的去查探。
反馈回来的结果让程素素愁了三天,最终只有一个想法——物竞天择也不是这么个择法的,这绝逼是一起投河的节奏!即便腾笼换鸟了,这里面有些人也得去死!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又不想大杀一番回到过去、继续转圈儿,真得有个地理大发现了!
正巧谢麟也在做着那个“国家发展规划”,这么一份规划,许多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包括谢麟,包括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以前也从未自己做过的程素素,所以做得相当缓慢。
现在,程素素认为,她是真的找到了长远的目标了。发展生产力,死都要发展,不然就是原地打着转儿了,抑兼并这事儿,真心抑不了!真该出一笔钱,去鼓励发展生产力,生产力发展起来了,就可以考虑一下扩展市场的问题了。虽然第一步肯定得剪刀差先剪自己国内,可总比这么一直无解下去要强。大局的推动,比起自己一个人穷吆喝,其效果要强得多。
不能再转陀螺了!
程素素预备着自己起草完了稿子就拿去给谢麟看,不意谢麟如今却又顾不上这件事情了。他在鸿胪寺呆了两年半,因为陈、蓝二位入了政事堂,史垣又去世了,光高层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三个。如今计相的职位让户部尚书填了,谢麟便以极年纪的年纪入主户部去了。
同样有调动的是程犀,直接做了观察使,真正的成了一方大员。观察使乃是承的唐制,并不是“观察”,全称叫观察处置使,掌管一道的军政府大权,再厉害一点的,就是节度使了,这个词就很令人熟悉了。
其余中央、地方的职官各有调动,程素素一看这个调动就知道,皇帝很有其想法。
只是这样,你不脱出“封建宗法社会”的圈子,是根本不可能根治眼下这个病的,“中兴”也只是个吊命而已。不过对于现在的局势而言,皇帝的这个选择,绝对是现有条件下的最优了。
【还是等谢先生将手上的事情都理顺了,再谈这个吧,】程素素想,【明显整个朝廷都在调整嘛,先调了眼前再说。】
她是有心平事,谢麟那里却又出了点事,用谢麟的话说便是:“我都想掐着他们的脖子,叫他们将吞下去的给吐出来了!一个一个,属貔貅的吗?!”他掌户部,嗯,管人口、田亩等等,包括部分税收,他得管。国家又逢灾,又要备边,四处都是伸手要钱的。好么,一算账,收不上税来……
别人或者还要考虑什么抛荒之类的,谢麟这等精明人,一眼就看出来症结所在了——兼并则民不聊生,民不聊生则赋税徭役无从谈起。跟天灾的关系不算太大,人祸倒是真的。
果断提出抑兼并吗?
谢麟这个狡猾的家伙不往字上着一字,径与皇帝一番恳谈。对皇帝说话有多么的真切,推脱起来就有多么的自如:“此事非同小可,北方用兵,内部不可生乱,还望陛下切记不可急躁,慢慢抽丝。”
皇帝与谢麟年纪相仿,却显得比谢麟要大上几岁了——累的。认真听取了谢麟的分析,他当然知道兼并的严重性,经史他也读的,却真没有一个可以抑兼并的办法,谢麟也对他分析了急切行事可能的后果,那就是激起对立,并且是统治集团内部的对立。皇帝道:“这就要许多能吏,如程犀般只做,不说。然而不明说,又有几个肯干,敢干呢?”
谢麟道:“上下皆知此事不可纵容,然而……没人肯对自己动刀子。陛下,容臣再想想旁的法子吧。若现在没有魏虏掣肘,许多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不如先过过苦日子,将魏虏解决了再说?”
反正他是不肯沾这个事的。抑完了兼并,接着兼并,听着都累得慌。程素素说什么“平等”之类的,那是万万不可的,但是生产力的说法,好像是有什么下文的样子,谢麟决定回去好好跟妻子讨论讨论。
皇帝道:“但愿上天能给你我二十年的时间了结了边患,再晚,我怕来不及了。”
谢麟道:“圣天子自有神灵护佑。”
皇帝笑道:“这个话我……现在还是信了吧,心里好受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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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的直觉缘自于自身的知识素养,他敏锐的感觉得到,程素素对于眼下的困局是有想法的,或许不成熟而缺乏实践经验,但是思路总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哪怕她再说什么平等、民主之类的,只要能有旁的可取之处,谢麟也决定认真听下去。
回到家里,谢麟正考虑约个讨论小组,便看到程素素一脸暴风雨前的宁静。谢麟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