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眉心有些緊湊地注視著坐在一旁低頭握著刀叉進食的茉薾塔,本應該是讓他最放鬆自在的時間,但是今日他似乎從她的身上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魔法元素,並且還是與他那陰沈不定的叔叔雷同的黑魔法氣息。
「??」道格拉斯瞇起了那雙陰沉的眼眸,在心裡思考著他出現在宮中的可能信,這應該是絕對不可能,畢竟父親逝世後他便肅清了一切與父親有關聯的勢力,甚至還把很多勾結的親屬們也一併地發配到了邊疆領域,為得就是讓宮中的氣氛可以稍微和諧些,讓他不需要思考過多煩心事。但是,現在察覺到了雖然薄弱卻環繞著茉薾塔肩頸的黑色元素後,他要不是為了不令她感到壓迫而強制抑止住心中的憤怒,要不然他此刻肯定要去把這罪魁禍首捉出來,甚至令那人痛不欲生以洩恨於敢輕易地將污穢的物質沾染在她的身上。
邱鳶鴛根本沒有發覺到道格拉斯的不悅,因為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餐盤上,雖然她內心懂得如何使用刀叉,但是礙於此刻是位九歲的幼女,因此兩隻小手握起質量極好的銀製刀叉時,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吃力,甚至一個施力錯誤導致了沈重的刀子撞擊了印有金雕的瓷盤,發出了刺耳猙獰的噪音。
「對不起!茉薾塔不是故意的!」她深怕道格拉斯會為此不悅,連忙轉過頭看向右手邊的他,殊不知,她對上的是一雙意外柔和的眼眸,宛如是在靜靜地觀賞著她努力仍舊無法順利切割主食的糗樣。
沒錯,如果是在面對外人的場合下,有類似這種情況發生時,道格拉斯是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懲罰那位犯下低級失誤的隨從、下人,但是現在他眼前的嬌小身影是她,那麼一切就會有完全不同的應對方式了。
「給朕。」雖然很想查明到底今日茉薾塔見到了什麼人,亦或者是與什麼人擦身而過,但是礙於不想摧毀好不容易的悠閒晚餐時光,他便先將那不滿、忿怒的思緒拋諸腦後了,而後對著那深怕惹怒他的小身影伸出了手掌,示意她將胸前的瓷盤遞交給他。
「?」
看來她是不理解他的語意,因此在茉薾塔尚未反應過來時,道格拉斯便伸長了手臂將那有些擺放著有些狼籍主食的餐盤端到了他的空餘桌前。其實,他大可以揮揮手用魔法搞定這件小事,但是不知道什麼興致使然,讓他覺得比起動用便利的魔法,迅速且不需要多費任何精力,他似乎更想親自地為她做這件事。
「陛下??陛下真是愈來愈像是一位慈愛的父親了。」站在飯廳底部的克勞德一面捂著嘴,一面感動地遠望著陛下與公主殿下兩人和諧的相處畫面。克勞德會站在這個位置主要還是源於先前他的行為舉止,凡事陛下在享受著父女的天倫之樂時,他總是會在身後發出有些侵擾氣氛的喃喃自語與那異常崩壞的面部表情,這也導致了日後陛下限制他遠離他們十步以上的間距,為此他現在只能遠距離地觀賞著陛下與公主殿下那美好的相處畫面。
「??」約瑟面對自家爺爺已經完全地失去了當年的威風氣勢後,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不過他注視著與陛下一同用餐的公主殿下時,心底是發自內心地為她感到欣慰,想當初多麽被唾棄厭惡的公主殿下,現在終於有了陛下遲來的關注與呵護,日後應該也能繼續在這份關愛下逐漸地成長為一位心地善良的少女,不過,望著他們親暱的相處方式,多少令他有些吃味??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對公主殿下產生了某種踰矩的念想。
——分隔線——
夜幕降臨,碩大的落地窗外被魆黑所遮蓋著,高掛在繁星之中的勾月宛如親切的彎笑,它俯瞰著沈入夢鄉之中的大地,靜謐地、溫和地用它微亮的白光平撫著一日之後充斥著疲憊的眾人與萬物。
「拔拔??拔拔還不睡嗎?」從什麼時候開始,連邱鳶鴛自己不清楚了,她現在幾乎只有梳洗或是偶爾的午休時間會回到金殿去,其餘的時間都是待在皇殿之中,甚至包括著夜晚入眠的時段也是在道格拉斯的碧色寢室裡,在不知不覺中她也對於這種安排習以為常了,以致於現在到了午夜十二點,她一如既往地穿套著寬鬆的荷花邊睡裙,揉了揉溢出淚珠的眼眸,來到了道格拉斯身坐的辦公桌旁。
道格拉斯一聽見這軟綿綿的女童聲後,便立刻停下了手邊批閱公文的動作,將身子緩緩地從桌前轉向了站在腳旁的茉薾塔。他看著那被淺色緞帶紮好公主頭,下意識地伸出手了輕觸著那柔軟細膩的波浪長髮,帶有涼意的指尖在不觸碰她肌膚的前提之下,小心翼翼地勾捲著她帶有光澤的髮絲。
有時候,他會思索著這樣安寧祥和的日常能持續到什麼時候,他又會有多久的時間可以與她共享著,說到底他也只是一位父親,不能陪伴著她這漫長的一生,畢竟每位女孩在成長為少女之後,也就是過了十五歲的成年禮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都會陸續開始收到談論婚約的信函,更不用說茉薾塔可是列蘭赦帝國唯一的公主了,屆時肯定會有各式各樣的邦交國、鄰國論及婚嫁的晉見與拜訪。
一想到來日將要面對這種問題,道格拉斯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