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霍宗看着远远驾马赶过来的几个人影,视线有些模糊,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远处的李道怀揣着圣旨,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新帝不过继位半年,就急着宣召让定远将军回朝,李道能理解皇帝急于收归兵权的心,可要知道这定远将军手里可掌握着大燕四分之一的兵力,陛下龙椅还没坐稳就打兵权的主意。
要让李道来说,未免太心急了些。
但这些想法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打死他也不敢提出意见。现在谁不知道新帝心狠手辣,当初他可不是太子,先皇突然驾崩,太子兴冲冲地准备继位,结果最后传位诏书上写的却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三皇子。那半个月来,京城的天都染了血色,也幸好自己人微言轻,又从不拉帮结派,才安安全全地活到了现在,没有成为菜市口的一缕孤魂。现在想想自己还仍旧心有余悸,哪里敢反驳皇帝的命令哟。
哪怕,一旦霍将军对圣旨上的内容不满意,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个宣旨的人。
“吁——”
翻身下马,看着面前整肃的军队,李道的心又颤了颤。“太常少卿李道传陛下旨意——”
霍宗抬了下手,身后行进的军队骤然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摩擦声昭示着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听着李道小心翼翼的诵读声,霍宗不由地有些好笑,自己并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手中的权力,而是这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况且说句难听的,镇守边疆这么多年,这边疆的二十万兵马几乎成了他霍宗的私兵,将军虎符的作用远远比不上他的亲笔调令,就算交上去又如何。
这次他那么爽快地回京,一来大夏这几年被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龟缩在一隅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二来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也该回家看看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不能荣归故里怎么对得起这七年来的背井离乡。
“臣接旨。”
看到霍将军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李道方才松了一口气。
霍宗让威远将军安排士兵们原地扎营,只带了三百精兵与他跟随李道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
一路风驰电掣,三月的春风吹在脸上一片冰凉。霍宗表面镇定,心中却泛起波澜,从接到班师回朝的圣旨后自己夜夜做着怪梦。
从前他做的梦总是凌乱的、模糊的,早上起来记忆全无。可自从接到班师回朝的圣旨后,他接连做着无比清晰的梦,甚至醒来后梦中场景也是纤毫毕现。最奇怪的是,梦中场景在之后的几天里全部都发生了,尤其在今天见到这位太常少卿,霍宗知道,他之前做的确实是预知梦,在之前他可从未见过这位太常少卿,可这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脸庞和嗓音让他连自欺欺人都不行。
“也不知这是好是坏。”霍宗心中暗叹。未卜先知这是鬼神之力,自己肉体凡胎却有这样的能力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抛开心中杂念,霍宗这么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知道做人最不能瞻前顾后。在战场上你还在思虑自己不能控制的东西,死亡是你唯一的下场。
远远地看着高高耸立的城墙,霍宗在战场上锻炼的无比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母亲、阿玦。”
策马在宣武大街,两侧的百姓熙熙攘攘地欢呼着,小楼上的姑娘们绣了花的手绢争相地向着将士们的身上扔去。
大燕民风开放,未婚的姑娘只要有人陪同随时都可以上街。虽然女子不能做官,但已婚女子却可以自己做生意,顶门立户,虽不常见,但人们也不会排斥。大燕对女子的包容不仅让历史上出现几位极其出色的女商人,甚至还有女子去书院读书的情况。
这一切都得益于大燕的开国皇帝有一位极其出色的皇后,在战争年代,那位圣和皇后甚至亲自领兵救出被敌军包围的圣祖皇帝,最后甚至形成了大燕一皇一后共治的朝政。霍宗身为男子,有时也不得不佩服那位圣和皇后巾帼不让须眉。
而每次将士们回京必定要走这条宽约5丈的宣武大街,接受百姓的欢呼,甚至有时还因为收到的手绢事后成就了不少佳话
霍宗为了躲避那些姑娘们的热情,进城前就嘱咐副官靠近自己,抛给自己的手绢一律由他接着。
突然霍宗心有所感地抬头,一扇大开的木窗后站着一位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的白衣公子。虞玦发现霍宗看了过来,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涟漪。眼看一张粉色的丝帕悠悠然地要落到霍宗的身上,抿了抿唇,将随身的玉玦解下来向霍宗身上抛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虞玦一阵气恼,“怎么会?”也不等着看霍宗的反应,反手将木窗关上,心情有些复杂。
霍宗身边的关兴可是苦不堪言,姑娘们一溜地将手绢抛给将军,自己简直应接不暇,尤其是在那些姑娘们发现自己的扔给将军的手绢都被他身边的男人接了去,更是恶狠狠地瞪向他。
“将军,我可是要娶妻的呀,今天自己为将军挡桃花,说不定已经被自己未来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