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没来得及回家就因为唐羁的突然召见而入宫复命,只好派了身后的一个士兵先去定国公府递口信。定国公夫人玉氏早就收到儿子的信件知道最近宗儿就要回来,府中早早地就准备上了。今个儿午后突然收到口信,宗儿已经进宫复命去了,稍后便归,不禁喜极而泣,“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信女多谢佛祖保佑我儿平安归来。
公公和丈夫战死沙场,婆母又为了给儿子祈福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了安国寺。偌大的定国公府只有她一介妇人苦苦地支撑着,各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直到收到了儿子被调进京城的消息,玉氏才感到如释重负,喜出望外地又把定国公老夫人从寺里接了回来,老夫人本是她舅母,二人关系名为婆媳,实如母女。
平常定国公府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紧闭。可今天却是正门打开,朱红色的大门被擦得油光水滑,两侧蹲坐着的大石狮子好像都有一种择人而噬的锐气,昭显着将门的铁血之气。霍宗远远地就看到门前站着,翘首以盼的祖母和母亲,心中涩然。
“祖母、母亲”
“宗儿,快给祖母看看。”老夫人看着更加成熟的孙子,慌忙地将他拉到自己的眼前,细细地打量着,抚摸着。
“黑了、瘦了”宗儿受苦了啊。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从出征前的翩翩公子变成现在这一介武夫的模样,老夫人老泪纵横,心中埋怨着先帝,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埋怨着孙子不会照顾自己。
天知道霍宗本来就遗传了玉氏的白皮肤,在边关的这几年也只是糙了些,更因为平时的训练身上密布着强健的肌肉,哪里说得上是“黑了、瘦了”。
玉氏见婆母掉了泪,之前眼眶中强忍着的泪珠也掉了线似的滚滚而落,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霍宗无奈地看着祖母和母亲完全不顾形象地哭得不能自已,这样哭下去肯定是要伤身的,赶紧安慰道:“祖母,娘,宗儿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我们快些进府,别被门前这风吹得着了凉。”
“娘听宗儿的”,玉氏这才感到一丝羞赧,自己堂堂正一品的国公夫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哭花了脸,真真是丢死了人。
“好,咱们进府。孙儿饿了吧,接风宴你娘早早地就备着了,可是有你最爱吃的佛跳墙。”老夫人才不管这些面子问题,她也是草根出生,当年陪着丈夫随先帝打天下,什么场面没见过。丈夫和儿子都是将军,自己也去过战场,她知道军中的伙食是什么样子,当初孙子就爱那口佛跳墙,可佛跳墙制作复杂,军中是段段不会有的,没看宗儿都瘦了这么多。
看祖母和母亲都止住了泪,霍宗这才松了口气,主动搀扶着祖母和母亲上了软轿,由几个健壮的婆子抬进府,自己紧随其后。
行走间无意触碰到腰间挂着的玉玦,想到光风霁月的意中人,心中泛起甜意。再看着前面平稳走着的软轿,不管唐羁有什么目的,自己仍旧要真心地感激着他。
其实霍宗认为自己与唐羁的交情并不算深厚,当初自己是太子的伴读之一,因为看不惯太子总是欺负当时可怜兮兮地像只小狗似的三皇子,明里暗里帮助过他几次,给了些庇佑。想到之前唐羁提起的“救命之恩”,有些赧然,那些庇佑要说是雪中送炭算得上,可如果说是救命之恩确实是夸大了些。
霍宗不知道其实唐羁提的“救命之恩”,真的一点也不夸大,他当初看到的不过是唐羁悲惨生活的冰山一角,他当初随手给出的一份白糖糕、制止了太监们的落井下石、劝阻了太子对唐羁的惩罚好几次都是把已经奄奄一息的三皇子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
“金吾卫总指挥使、袭一等定国公爵、食邑两千户、永不降爵、入朝不跪、赞拜不名”又想到唐羁兴冲冲拿给自己看已经拟好的的圣旨,霍宗又是一阵头痛,连虞玦都顾不得思念了,满脑子都是唐羁看似百依百顺实则坚定不移的态度。
有了这一份圣旨,自己想低调都不行了。唯一的安慰,或者最让自己震惊的就是唐羁任命自己为金吾卫总指挥使这件事吧。“入朝不跪,赞拜不名”都是虚荣,堪比亲王的食邑自己也不太在乎。唯一有说头的就是这金吾卫总指挥使这一职位。
大燕举国有八十万兵马,西北有自己的“霍家军”二十万对抗大夏,西南是当今太后的父亲虎威将军的二十万“李家军”阻击蛮夷。
大燕是行省制,除去京城还有二十七个省份,平均每个省一万兵马左右,平时也只够剿剿匪,有重大活动维护一下场面而已。省与省之间要是想联合做些什么不正当的事的话,那真是想都别想,难于登天。
因为行省辖区不仅地域辽阔,而且省界犬牙交错,使其无山川险阻可依,可能一座连绵大山山阳是一个省的,山阴又是另一个省的。同时北向门户洞开,又形成以北制南的军事控制局面。当初划分行省防的就是你们这一手。
而自己和李威看似掌握了决定大燕命运的兵力,可真要出什么事情,真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除非他们二人联合才有可能撼动唐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