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冬冶</h1>
冬至,紧闭着窗户还能听见外面风雪交加的协奏声。
屋内烧了炉子,里面的木柴被火烧的噼里啪啦响。
红枣捏着钳子把炉子里的柴火放均匀,才把炉子提到沈媚身前,“小姐,我把火炉挪过来了,这样你会暖和一些。”
梨花雕的木榻上,沈媚在梦中醒来,捏着书卷的手早已泛白,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睡着了。
红枣把炉子挪了过来,顿时感觉暖和起来,沈媚浅笑,“好丫头,怎么不早点拿过来,快要冻死我了。”她撑起了身子,红枣又赶紧在架子上拿毛绒斗篷给她盖上,“我去柴房拿柴火的时候遇到了大小姐的丫鬟真珍,她说小姐在房里看书,拿多一点柴火烧着才暖和。”
话说到这里,红枣便开始抱怨了,“我想着小姐你刚到将军府,屋子又是新置的,我也想多拿点柴火来烧,谁料那真珍把我的都抢了。奴婢只好自己捡了柴火,劈了柴又往你这里送。”
红枣尚才年少气盛,小姑娘家哪里沉得住气,她又继续接着往下说,“大小姐完全不给小姐你一点儿脸色,一个丫鬟都欺压在你头上来了。”
沈媚笑了笑,拉着红枣往榻上一坐,并不想与这件事较真,“辛苦你了。姐姐那边,咱们计较不来,毕竟她娘是爹的正室,她也算是个嫡出的小姐。”
这话便说到红枣的心坎上去了,望着沈媚一脸不在乎,红枣真是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你也不替自己想想。大夫人走得早,要是走的晚些您才是嫡出的小姐。”
沈媚神色黯了黯,抬头却还是笑意盈盈,“傻丫头,有劳你用心了。无论嫡出还是庶出,我都不在乎。”她白皙的手搭在了红枣的手背,示意安心。
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高贵和优雅,端庄的让人觉得她心里倨傲的很,若不是眉目间温柔的神韵,红枣都怀疑这传闻中‘病恹恹’的三小姐是假的,‘生龙活虎’才是真的。
沈媚是活过一世的人,红枣自然不知晓。
前世,沈媚是尊贵无比的公主,联姻嫁去他国。为了成为皇后,她步步算计,费心尽力才争夺后位,结果谁也不曾想到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居然用毒酒赐死了她。
一朝醒来后,她便成了沈媚。
一个被家族遗忘在乡下的庶女。
大年三十这几天,将军府的老将军才想起来她在乡下还有个女儿,趁着自家儿子快束发之年,便就唤人接了回来。
约莫是响午,出于礼节,沈媚初来乍到还是要与家人见见面,沈媚正穿好衣裳要出门,东厢房便有人传来老爷要见。
红枣那丫头去膳房准备了糕点,沈媚便一人前往东厢房。
说来也是气人,将军府沈媚一向不是很熟,绕来绕去不知道走去了哪里,倒是一处地方吸引她,抬头一望,某后院贴着一副行云流水对联,见上联‘蛇信皆书福字,看三阳开泰’,下联‘马蹄又响春雷,贺万象更新’。
沈媚往前踏步,便见庭院内端坐着一个少年,鸦发由玉冠束起,一身清衫,冬日里冷的紧,却见他衣着还是比较单薄。身前还有一张木桌,见他提笔画着什么。
沈媚思索着这人是谁?但试问将军府里何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庭院写诗作画,除了少爷沈冬冶还有谁?
沈冬冶饮了一壶凉透的茶水,继续提笔作画,只觉得有一道身影在身后慢慢靠近,他倒没在意什么,或许是白面那小子从柴房捡柴火回来了。
想着,他头也不抬便启唇,“快些把火烧上,冻死本少爷了。”
沈媚愣了一愣,解下了毛绒斗篷替他披上。
背后一暖,一阵桂花香幽幽而来,沈冬冶的身子明显一僵,侧头一望便迎上了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你是?”
将军府何时有这么漂亮的人儿?
那双狭长的媚眼如秋波般的似水柔情,湿冷的冬天下,嘴唇嫣红的可人,黛紫色的衣衫绣着缟色的海棠,这身红色的毛绒斗篷披在身上还有她的体温。
“我是你三姐,沈媚。见过少爷。”沈媚见他眼里划过一抹惊艳,嘴角勾了勾,笑道。
沈冬冶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人物许久,才想起确实有此人。但怎么都不像大姐和二姐口中的那个草根三小姐?
稍稍的诧异后,沈冬冶起身行了礼,“冬冶谢过三姐。”
“不必多礼,你与我差不了几岁,你又是嫡出的少爷,没必要对我行礼。”沈媚说着,眼角余光察觉到沈冬冶的衣袖已经沾了墨迹,又笑道,“爹娘在前厅等我们用午膳呢,你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去前厅拜见。”
这是沈冬冶和沈媚第一次见,约莫是响午吃团圆饭,沈媚半路才遇到红枣,这丫头去厨房拿了一些糕点,用火烧热了才端出来。
前厅圆桌前端坐着的这家子的主人沈岩,旁边那个捏着翠玉佛珠的便是宋夫人。沈夏和沈冬雅两姐妹坐在两人左右侧,这两位小姐沈媚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