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在城区近郊,是季澜先前养伤的地方,离码头近,周围依山傍水环境很好,是周围几个省市里最有名的私立医院。
靳寒算是这的半个地主,这片地原先是他的,他几年前一时兴起开始投资地产,黎叔建议他先在近郊土地价格偏低的地方试手,他便置办了那么一块地方,原本是打算做成观海的小公园或者景区,结果随着这几年养生的风气渐长,他就跟人合办了一家以疗养为主的私立医院。
季澜之前在这住了四个月,全院上下日日夜夜如临大敌,靳寒那段时间疯了个彻底,从医师到院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他用枪顶过脑袋。
等到季澜出院那天,全院的医护心里都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殷切期盼着他俩最好一辈子无灾无痛,千万别再回来。
但事与愿违这个词到底还是有道理的,四十出头的副院长坐在办公室里努力协调着脸上的肌肉,试图在心里跳脚骂娘的同时维护住医者仁心的温柔形象。
副院长是个极其干练优秀的医者,属于既有学位又有头发和颜值的那种稀有物种,他是季澜的主治医师之一,季澜当时的抢救也是他做得。
靳寒的医闹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别人是一哭二闹三打人,好歹有个缓冲的余地,靳寒则是直接拉栓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眉心正中,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寒潭死水。
医生见惯生死,对死亡有着比常人敏感许多的预感,靳寒的动作从来都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宣告,一头癫狂的困兽在无法脱身的陷阱面前要拉下更多的人陪葬,这大概就是靳寒那些时日的状态,所以他现在都残留着一见靳寒就腿抖的毛病。
“季先生的情况您也了解,之前咳季先生之前脑部没有留存很严重的外伤,可以先拍个片子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彻底排除外伤或者炎症的问题。”
和季澜在一起的靳寒少了很多压迫感,甚至可以说是变了一个人,褪去阴鹜和暴戾的靳寒算得上英俊耐看,吃过脏脏包之后残留在鼻尖的巧克力粉也为他添了一点平易近人的气场。
所以副院长这次腿抖得不算严重,他听完靳寒的描述之后心里大概有了定数,他尽可能委婉的讲出了自己的观点,也算是先给靳寒打了个预防针。
他知道这种东西做了也是白做,没人比他清楚季澜先前受伤的状况,那么大剂量的神经性药剂是肯定会留下后遗症的,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而且他心里也的确有那么一点和理性背道而驰的期待。
做检查的屋子不能留人,季澜自打靳寒改道往医院来之后就一直情绪不高,他蹬去鞋子躺进仪器里,按照正常成年人的身形比例打造的床板对于他来说显得十分宽敞。
靳寒俯身来吻他的时候他破天荒的偏着头躲了一下,还带着黄芥末酱的嘴角不偏不倚的蹭上了靳寒的衣领。
“很快就好,季澜你听话,十分钟左右就能做完,我会在隔壁陪你说话,做完我们就回家,你听话,好吗?”
季澜不愿意过早面对这件事情,大夫说的话另有深意,靳寒可能听不懂,但是他能理解,他第一次出现那种情况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他对自己情况有清晰的预感和判断,他知道这种生理性的退化是不可挽回也不可根治的。
可毕竟温声细语哄着他的那个人是靳寒,季澜抿着唇瓣很有骨气的坚持了大概三十秒,确实没人愿意接受过早的衰退,可靳寒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存在,他无论如何都抵不过靳寒的哄骗,即使是要面对一个惨烈的事实,他也别无选择。
仪器运作时的是半封闭的,那种感觉绝对算不上良好,所以他的妥协并不是毫无条件的,他伸手去蹭了蹭靳寒鼻尖上的可可粉,看似是好心好意的帮忙擦拭,实则是借此机会往他两个眼底各抹一点。
“不要说话,说话也没用,你你唱个歌吧,唱嗯你唱小星星给我听,我就把检查做完。”
靳寒不假思索的应下,这种时候季澜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他安顿好季澜之后快步走去隔壁,等到检查室里仪器开始运转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季澜说得那个歌到底该怎么唱。
季澜在仪器里躺了将近五分钟,靳寒还没有开始给他唱歌,小屋的麦克风没有关掉,他能听见那头的靳寒正压着嗓子问副院长小星星应该怎么唱,副院长捂着麦克风教了两句,结果靳寒还嫌人家唱得不在调上。
音痴总是互相嫌弃的,靳寒不愿意学,副院长还不愿意教,盯着仪器的值班大夫使劲掐着自己大腿保持平静,打死都不敢笑场。
靳寒掏出手机搜了个儿童版的听了两遍,确定自己记住词了才一清嗓子凑到麦克风前头开始唱,他天生就没有这个技能点,开嗓之后前几个字勉强在调上,后面的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季澜忍笑忍到小腹抽痛,值班大夫颤颤巍巍的卡麦提醒他保持匀称呼吸,靳寒被打断之后就更找不着调了,最后那一遍唱得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靳寒光是跑调也就算了,可他偏偏还有一副天生性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