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捏着他的下巴,左左右右仔细端详了一番。
「我说过,过度的易容对你原来的面貌是种伤害。」松手,柳眉轻蹙。
阿财不敢说话,他又让师父心烦了。
「是段演让你这麽做?」
「不是!是徒儿是徒儿自己」阿财难堪地开了开口,「因为老爷他喜欢这张脸。」
望着他一颗低垂的脑袋,苏白喟然长叹道:「你不需要讨好他。」
「不然要讨好谁呢?」天外飞来一句,打断两人的谈话,第三者唐突地加入话题,「是太傅吗?还是瑞王?阿财是我段府的人,他不讨好我段老爷,难道要给我脸色看?」
段演缓步走来,「阿财,我说过什麽,你是失忆,还是故意?」
阿财愣了一秒才理解过来,旋即将面具戴上。
「你可让我好找啊。」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温麟也在找你,把东西放在他那就忘了?」
「小的这就去跟温大哥碰头!」段老爷显然是不高兴了,阿财向师尊欠了个身,脱兔一样逃离现场。
花苑仅剩两位人上人,沉默都能当作较劲,段演未有步入亭中的打算,伫立莲池外围客套地问候一句,「许久不见了,太傅。」]
苏白没有与他嘘寒问暖的心情,开口便是重点,「长时间易容,再加上那张面具,他的皮肤已有小部分溃疡,疼痛、发痒,常人早难以忍受。」
只见段演扬唇,轻笑一声道:「阿财的忍耐力是有比常人高一些。」
这话可回得让人无语了,苏白脸色微愠,段演唇边带笑,态度从容地道:「易容也好,面具也罢,不都是太傅的主意吗?当年苏先生说过的话,莫不是忘了?」
「没人晓得阿财的真面目,他便能成为任何人,包括段老爷我,不奢求他的演技,但做一具死屍勉强能行,就算事後被拆穿,能挡得了一时算一时,这不就是太傅的意思吗?」
苏白没有任何辩驳,段演也习惯了这男人爱理不理的态度,又道:「都说日久生情,如今苏先生倒是用心良苦,昨夜加入那帮刺客,想必也是太傅向瑞王自荐吧!」
他於池边信步,缓缓道来:「瑞王想知道如今的我还有多少斤两,同时也是测试我对王室的忠诚,若不敌御林军,那他留我段府也无用,但若真赶尽杀绝,难保他不会在此事上对我发落。」
「太傅担心徒弟死在自己人手中,也怕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端倪,所以亲自走了一遭,对阿财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段演停下脚步,背骨挺拔,在当朝太傅的面前,气焰依旧。
「只不过有一事我倒好奇。」他手持竹扇,扇骨於胸前轻叩,朗声道:「若有朝一日,瑞王真动了段府,届时太傅又会如何?」
苏白答得乾脆俐落,「既称太傅,何来此问?」
「那不如换个更具体的说法。」耳闻一声清脆,竹扇开展,段演又道:「若阿财挡在刀口前,先生是救,还是不救?」]
男人细长的眼睫轻微颤动,语气仍不带一丝情绪,「一切遵从瑞王的意思。」
段演勾起唇角,身子转了半圈,道:「你都听清楚了?」
苏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阿财从梁柱後方步出,怀中抱着木盒。
本来是找不到出场的时机,现在倒像是刻意躲起来偷听,做不到他家主子那般喜怒不形於色,阿财勉强扯了个笑容道:「师尊,这是魁山的首星茶,一年只产一季,数量稀少,听闻是茶中珍品,弟子特地为您带了一盒。」
段演早知温麟在外等候,阿财取回物品不过一时半刻,他也晓得老爷是故意让他听见这段对话,阿财被算计惯了并不在意,只希望师尊别放在心上。
「要给的东西,只有茶吗?」
老爷催促,阿财快步上了凉亭,木盒一大一小,平放於桌面。
苏白看了一眼,或许是猜出了盒中物,并没有开口问。
「虽然宫中太医个个医术不凡,但毕竟是府中下人自作主张,做当家的,理应双手奉上解药,以示赔罪。」段演行了个欠身礼,「还请转告瑞王,段某素来碧血丹心,对映翔一片赤诚,其心昭昭,日月可鉴。」
阿财站在那安静地听主子说话,听到眼珠子外凸,心想他家老爷不只说谎不打草稿,还一气呵成。]
苏白倒没什麽表示,反而抬首盯着眼前的阿财,伸手又将那副面具取下。
阿财猛地回神,没注意到老爷不悦的神情,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咧开嘴笑。
他这一笑,让男人严肃的表情舒展开来,漠然的眼神也柔和几分,「贵客远道而来,请入宫稍作休息,待晚宴由瑞王亲自为段先生接风洗尘。」苏白起身,经过阿财身边时,在他脑袋瓜上轻拍了两下。
阿财想像以前那般成天绕着师父转,扒着师父不放,可他明白方才老爷演那出戏,目的是要他别太亲近苏白,所以他一反常态地待在原地,只有嘴角失守。
「太傅好意,段某在此谢过,但这一路走走停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