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你先出去,让温麟备马。」
老爷吩咐,阿财领令,临走前不忘向师父行礼道:「徒儿就此拜别,师尊您多保重!」
苏白点了点头,目送徒弟离去的背影,转身,正对段演道:「段先生也有不解的疑惑?」明白他故意支开阿财,接下来的对谈恐怕才是正题。
段演低下头,轻笑一声道:「我又非天上神仙,岂能无所不知?」
「其实也不是什麽要紧事,不过耳闻江湖传言,事关影武一族,我想与其道听涂说,倒不如直接从当事人身上问个水落石出。」竹扇收合,段演问:「先生觉得如何?」
「你想知道什麽?」
对方不闪不避,倒令他有些意外,「哈,太傅难得爽快,可知,你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证实了江湖一大传说啊!」
「明人不说暗话。」苏白神安气定的道:「你我同为女娲炼石的继承者,当年助你导正体内乱窜的真气,也等於暴露我半个身份,後又传授你相关知识,以你聪慧,要推敲出答案并不困难。」
薄唇一勾,段演缓缓道来:「易容虽能变化面貌,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躯体架构,但影武族中出类拔萃者,可是连飞禽鸟兽都能幻化,当然,这只是传说。」
「直到今日一名影武族的个中翘楚印证了段某的推论。」扇骨轻敲掌心,他唇角含笑道:「但这究竟是先生刻意为之,还是太傅在这王宫过得太舒适安逸了呢?」
苏白默不作声,段演又道:「可惜阿财不才,只知道瞻仰尊师容颜,竟丝毫未察,今日苏先生的身型体态可是与当年的太傅大不相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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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当家心中已有答案,旧事重提只为了口舌之争?」尽管如今的面貌不再是庞眉皓发的老者,言谈中仍不失威严。
「段某倒是好奇,若影武族的能力真如传说那般,为何做为始祖的商后却难逃一死?暂且不论纣王与妲己的暴行存在多少後世的杜撰,帝辛自焚,妲己何必奉陪?天高地迥,何处不能安身?」
「商后是否拥有神力,已无从证实。」苏白道:「再者,帝辛若真对她言听计从,为何有苏氏一族从未得势?或许传闻中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是让改朝换代的胜者能更顺理成章的扣上欲加之罪。」
「太傅说的是,故事,总是人说的,所以才需要佐证。」段演朝他走近,步伐沉稳,「而太傅,不正是活生生的证据吗?」
言谈中步步进逼,惹得男人的眉间终於敛起一丝不悦,「段当家过去不曾对影武族上心,今日处处针对,究竟为何?」
竹扇乍开,他抿嘴而笑,「太傅那日对段某言,炼石由来久远,最早可追溯到女娲补天时遗落人世的五色石,而万物皆有道,凡人欲驾神力,势必得奉上相应代价。」
「段某必须承受的,你我心知肚明,那麽苏先生不,影武族付出的代价又为何物?」
林木间忽传一声响,相思鸟压断了枝条,没人将视线转移,苏白目光锐利,正色道:「族规家训,尚不能轻易与为人道,更何况是这等重如泰山的事。」
段演垂目轻笑,「重如泰山啊那底牌尽现的我不是吃大亏了?」
竹扇摇了摇,两人的距离又拉近几步,「太傅不愿透露,听听段某的推论总无妨吧?」,
「影武族向来是权贵显要所求,据传他们四散於各地,凭藉过人本事藏身幕後,如太傅这般直接上了台面的,倒是特殊,但若人人都这般神通广大,天下岂不乱套?段某以为,即使同族,能力也有高下之分,曾在秦山耳闻一名富商吹嘘自家影卫的不凡身手,细查後不过是精通易容者,但那人对影武族的了解确实耐人寻味。」
「其中有一说法特别有趣」段演拾起足下碎石,向着池中抛掷,水面被扰得层层涟漪,他似笑非笑,回望对方道:「影武族人毕生仅认一人为主,至死方休,最重要的是───生死相随。」
苏白顿时蹙起眉头,愠怒的神色毫不掩饰,「你对那人做了什麽?」
「不过是一名未曾谋面的路人,竟能让先生动怒,太傅维护族人之情无需言表。」
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事,眼前这人却为此怒上眉梢,大有他不好好交代便要相杀的气势,段演失笑道:「太傅大可宽心,那人不过跟了贪财的主子,奉命坦承罢了,段某也没亏待他。」
「只是本来无法辨别真伪的消息,拜太傅所赐,应证了虚实。」
段演分明已查个水落石出,句句试探不只是给他难堪,还下了套,「段先生真正想问的,究竟是什麽?」
他刻意惹怒对方,一方面是为了验证重金买来的消息,另一方面是他深知若不如此,就只能听见顾左右而言他的推托之词,「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那日你为何收阿财为徒?」
拐弯抹角了大半圈,结果还是为了一个情字,遇上这对主仆,苏白也是无奈,「段当家仍是未切中要点,你该问的是,阿财是否为影武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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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了,太傅便会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