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还在状况外,趴在泥地上,眼冒金星,先听见了哀号凄厉,抬头,血光满天。
马匹疯狂乱窜,人们四处奔逃,断竹从天而降,攻击毫无脉络可循,武力微弱者竹剑穿体,雷嚎众弟兄同样身陷危机。
双眼瞬眨,後领让人一提,段演像拎幼狮般将他自地面拉起,下一秒钟,原来头颅落地的位置射入一根长竹,不偏不倚的正中大开的两腿中央。
阿财睁大眼珠子,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身子转了一圈,让人拥入怀中。
「老」
「噤口!」
阿财得令,闭紧了唇。
男人带着他,双足划出完美的弧,单手扣紧他的腰,只手挥舞扇面,四周竹剑瞬断。
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丝毫不给片刻喘息,误入阵法的他们一时难以脱身。
「阿财!」仲离高喊,本来位於队伍前方的他终於艰难地返回。
不见敌方人影,仲离无用武之地,甚至自身难保。
阿财瞪大眼,看着好友手臂带伤,短短几步距离内处处险象环生,还是附近的温麟出手相助,才暂解性命之忧。
眼看段府的人马死伤惨重,段演似是顾及他的安危而寸步未离,阿财意识到自己已成累赘,他着急地喊:「老爷!小的也能战!」
纵向的攻势渐缓,断竹竟改变方向由横轴进攻,段演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此时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顺着风声捎来信息。
生死交关,段演的五感更加敏锐,「温麟!」他大喝一声道:「开路!」
开谁的路!?眼下的局势未免太强人所难,阿财满面惊惶,没等他弄清楚情况,人已被老爷扛到了肩上。
他人倒挂着,两手慌忙的撑着男人的背,仰起头,前方竟是凤羽越过刀光剑影而来!
都说动物有灵性,早在踏入阵局初时,拂云与凤羽似有感应,双双挣脱缰绳,早一步脱离战圈。
比起凤羽奔驰的速度之快,阿财更意外牠竟回头寻主。
凤羽跃过屍身,穿梭在飞竹间,温麟注意到牠的靠近,猛地踏地跃起,抓紧马鞍上的蹬带跨上了马背,长剑挥舞,替凤羽开路。
马上那人英姿飒爽,斩断无数阻碍,势如破竹的朝两人前进。
阿财见凤羽奔驰而来,惊觉牠竟没有放慢速度的打算,距离拉近,段演单手抓住他的裤头,与温麟配合得恰到好处,一人落地,一人上马。
他可以说是被甩到了马背上,还没能坐稳,凤羽马蹄一蹬,转身奔向了来时路。
「老爷!」阿财登时慌乱无措。
错了!都错了!无论何时,段演的性命安危都该是第一优先,他就是用肉身相护,也在所不辞。
光滑莹白的马腹被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凤羽速度奇快,他竟无法挺身挥刀,只能趴伏在马背上,怕是稍有不慎便被甩得老远。
段演没回应他的呼喊,没人有空理会他。
温麟护着仲离,弟兄们一个拉着一个,连忙聚集了残存的段府家丁,将打散的同伴尽可能的靠拢,老弱者位於内圈,背向外肩搭着肩,尽量压低头部与身姿,外围由温麟带领,雷嚎军默契十足的剑阵形成防护壁。
怀中没了牵挂,段演不再顾忌,寻找阵眼太费时间,他当机立断,直接摧毁阵型!
气纳丹田,通神力入筋骨百骸,他跃地而起,飞腾百尺,双掌翻覆间,空气震颤,血红光茫中凝聚宏大的气劲,如旋风般向外扩散。
气流所到之处卷起万丈风沙,转瞬间,阵行被打破,断竹落了一地,只有位於正下方的众人,因处於旋风中心而免於受害。
阿财已被凤羽带得老远,他仍不住地回头,阿财很怕,怕老爷赤红的眼,怕那毁天灭地的非人神力。
脱离战场後没走多远,凤羽後腿一蹬,便将他摔在泥地上,屁股对着他,白洁的尾巴扫了两下,好像多不情愿当他的坐骑似的。
这下摔得挺重,他却没一点知觉,阿财一心念着凭空飞昇的那人。
突然想起秦山下街坊巷尾的闲言闲语,那些人说段当家不像人,只因男人美得如画中仙。
如今阿财也认为老爷越来越不像人,像个仙,随时会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坐在黄土上,他想啊想,突然一阵心塞。
後来仲离驾马而来,阿财牵着凤羽,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归队伍时见到架好的营帐,本来素净的帐幕沾染血与泥,有些破损过甚还得靠树干做支撑,想来找回物资也耗费一番功夫。
伤者已做了简单的包紮,逝者亦入土为安,一切皆归於日常,缄默中透露着一丝异样的诡谲。
阿财走向中央的主营帐,翻开幕帷的手一时踌躇,里头正好有人步出,温麟威武的身躯挡住他的去路。
「温大哥」
「段当家无事,他若未唤你,不可擅入。」
他啥都还来不及说,就直接吃了闭门羹。
温麟笔直地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