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局势已经无法收拾,咱们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营的混乱,令袁宗第、高一功等人心惊胆战,又见大营西门被溃逃的乱兵堵的严严实实,哪里还敢耽搁,扯着李自成就要走。
“走……走到哪里去?天下之大,还有孤容身之地吗?”
仅仅两个月不到,数十万大军土崩瓦解,令李自成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踏地虎叛了、李光先也投敌了,就连自己的心腹吴汝义也跟在李兴之身边摇尾乞怜,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此众叛亲离的地步。
“闯王,咱们当年被洪屠夫围的水泄不通,仅仅只剩十余人逃奔商洛山,咱们不也挺过来了吗?只要咱们人还在,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闯王,袁兄弟说的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突出重围,还愁没有复起的机会吗?如今天下处处饥民,咱们只要再打下一两座城池,还怕招不到人手吗?”
高一功也附和袁宗第的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凭李自成的声望,只要活着出去,随便树起杆子,立马就能拉起数十万人的队伍。
“……一功,你去保护夫人还有牛军师他们,咱们走南门突围”
李自成也不是迂腐之辈,知道袁宗第、高一功说的不错,现在大营虽乱,可是官军还没破营,只要自己舍得抛弃大队,还是有机会脱身的。
“南门,闯王鲁阳关已经被官军控制,咱们往南突围,无异于取死之路,莫如走北门,沿黄河一线往陕州撤退吧。”
事在紧急之间,高一功也来不及收拢后营兵了,而是只将自己和李自成等人的亲兵召集了起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农民军骨干中的骨干,对李自成死心塌地,绝不会临阵倒戈的。
袁宗第却还有疑虑,顾君恩这狗东西已经投明了,顺军的撤退计划,他是心知肚明,要是李自成还走南门撤军,岂不是自投罗网。
“兵不厌诈,顾君恩已经叛变投敌,李兴之也很可能知道了咱们的撤退机会,可若你是李兴之,在明知道顾君恩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还会在南门设伏吗?所以咱们才要反其道而行之,还走南门撤退,这样咱们就能安然脱险。”
牛金星一边将李自成扶上战马,一边哂笑地看了看东北方向那熊熊大火。
“牛军师说的在理,咱们走。”
已经好久没有上过战场的李自成又一次拔出了腰间的配刀,在夫人高桂英等人准备妥当后,就是大喝一声,率先向大营南门奔去。
“不好、李自成要跑,可千万不能让他走了。”
马守耀、马重喜以及刘汝魁等人在短暂的震惊后,也顾不得收拢本部的溃军,带着亲兵顺着李自成逃跑的方向也追了过去。
大营内,负责整顿兵马的党守素和谷可成也懵了,他们也没想到局势会变成这个样子,官军的突然袭击,竟然令顺军发生了营啸,他二人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亲兵对收拢到了一起,可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李自成的影子,就连吵着要投靠官军的刘汝魁等人也消失不见,整座大营,除了乱军,还是乱军。
看着遍地都是杀红了眼的顺军兵将,二人也不敢上前弹压,索性带着亲兵投大营东北角而去,想着会同顾君恩向官军输诚。
“流寇败了、流寇败了……!”
炮火轰鸣之后,王忠所属的第二镇和新二镇按李兴之的将令趁热向已经被大火烧透了半边天的顺军大营扑了过来。
一道道不设防的壕沟被汹涌而上的靖北军跨过,一根又一根锋利的尖桩和铁蒺藜被排头的刀盾兵拔除,那些被大火烧的“噼啪”作响的木栅也被靖北军狠命地堆倒,顺军大营东门早已大开。
顾君恩这个反骨在大营火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顺军大营的寨门,好放官军大队入营。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一队队靖北军入营后就是在各自副将、队官、副队官的指挥下疯狂地呐喊起来。
很快,整个大营里都在高呼。此时大营里尚有七八万乱跑乱撞的顺军分布在各处,相互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黑夜之中,他们更看不清战况,更分不清敌我,只听四面八方都是靖北军招降的喊声,身前四周也都是汹涌的人流,于是本就混乱不堪的顺军,立时大片大片的开始跪地投降。
李来亨和刘体纯两人聚到了一块,在他们四周还有数百能够指挥的顺军官兵,他们没有选择投降,而是选择更加激烈的反抗。
他二人都是李自成的心腹,在这关头根本顾惜自己的性命,他们和普通士兵一样奋力砍杀着。哪怕倒下的人比站着的人还多,他们仍在疯狂冲击着,只不过他们砍杀的基本多是乱成一片的顺军溃兵。
看到顺军大营发生营啸后,王忠很有眼色地下达了只许招降,不可上前砍杀的军令,因为那些杀红了眼的顺军早已失去了理智。
天已经渐渐放亮,朱仙镇顺军大营的火还在燃烧着,火光映红了天空。
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