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仰起脸来,笑容也变得和善几分:“归义与否,只论心迹。但有向善之心,便是清白之人。你虽出身污浊,但却能怀馨不秽,确是难得。
而今青海光复已是大势所趋,以钦陵之凶悍尚且难阻、只能坐困愁城,至于你部归降与否,又能阻大势几分?你父既然弄奸求死,我又何吝赐他一死,至于你,虽然被你父逼险死境,但我偏要赐你生机,自此出营,再寻出路罢。”
说完这话后,他便摆了摆手,示意这女子可以退下去了。
那女子生死之间跌宕一番,心绪本就紊乱有加,这会儿听到郭元振放她出营,一时间更是反应不过来,一直到军卒入前呵斥她即刻退出,她才下意识的转头向外爬去。
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女子陡地僵在原地,片刻后又转过身来悲戚叩拜道:“府君仁厚,赐民女一命,民女、妾感激、感激不尽……但、但今青海大战在即,步步危机,妾惨遭父兄驱逐陷害,更无自保之力,即便出营,恐也难免死在郊野豺狼口中,辜负府君所赐恩义……”
“我不杀你,已经是念在你曾有归义相善之念,能守清白于污浊。不要再来烦我,否则不再留情!”
见这女子仍是纠缠不去,郭元振顿时更加的不耐烦,语气再次变得不善起来。
女子闻言后更是一慌,趴在地上连连叩首:“妾卑贱胡种,罪血在身,无一可取,府君尚肯活我,妾感恩知义,实在不敢不报而走。老父计昏,不肯决然投唐,引祸于宗族,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我木卯合部数万男女,却并非尽与老父一志,一人昏计万众赴死,更加的罪孽深重……府君既赐活于我,能否更作留情,给我部凡所乡义之人一条活路?”
讲到这里,女子擦去眼中的泪花,抬头透过凌乱的发丝望向座中的郭元振。她并不是真的宅心仁厚到希望能够搭救部众一命,而是因为若就此离去的话,跟死了也没有区别,就算能够穿过茫茫荒野回到部族,父兄们只怕也要将不能投唐反而激怒唐军的罪过归咎于她。
与郭元振的一番对话,让她意识到在如今的唐人掌权者眼中,他们木卯部归降与否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他们倚重为投唐敲门砖的所谓宝图则就更加可笑,哪怕她一再声称愿意将所有宝图献上,郭元振都不作理会,可见她父亲想要凭此向唐人讨价还价的想法确是有几分坐井观天的可笑,注定不会成功。
反而她提议绘录宝图的行为让郭元振对她颇为欣赏,甚至不再追究迁怒,愿意放她一命。可见如今的青海,唐军的确是大占优势,以至于这些前线的唐军大将们都能率性而为,并不担心局势会发生什么逆转。
再联想过去这段时间海西伏俟城中全无作为,甚至就连他们木卯部在噶尔家眼皮底下搞得这些小动作,大论钦陵都视而不见,不免更加佐证了这一猜想。
于是这女子自然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在青海这一轮的大战风波中活下去并且活得滋润,自然只能依靠眼前的这位大唐实权人物!
眼见郭元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再继续驱赶她,这女子便趁热打铁,抬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髻发,苍白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竟也显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妩媚,匍匐在地向前爬行几丈,继续说道:“妾蒲柳之质,不敢自献为侍。但府君活我,恩逾父母,不可不报。妾于部中,并非全无根脚,若府君肯借势几分,则能图更大,招引所部向义之众投献府君,为部曲、为奴役,既能回报府君活我的恩惠,也能赐给这些部众一条活路……”
“看来我还是小觑了你啊!能生出这样的一番谋计,岂可作庸俗胡女待之!来人,设席给座!”
郭元振听到这里,脸色再次变得缓和起来,待这女子在帐内席中坐定,才又笑语说道:“你能清白自守,归义自强,实在难得。郭某虽好色艺,但却并非全无底线,娘子如此贞操可赞,岂可帷私亵玩?献侍之言,不必再说,但你若果真表里纯粹,我自当具表圣上,告羌土有此兰芷可赏。
唐家重英士,不拘唐蕃亦或雌雄,西康女王故事,娘子想有所闻。木卯一部得失与否,难入圣人眼略,但若能访此忠节巾帼为此诸方豪酋表率,圣人亦必天颜欢悦。”
那女子听到郭元振这一番回答,更是狂喜不已,直在席中又翻身跪倒,叩拜颤声道:“西康女王命格尊贵,恩选天妃,妾岂敢妄作攀比!但此一番事唐忠唐的诚心,绝没有半分轻折!若贱名有幸能达天听,则至尊之下,府君永世为我柳部再造恩人!”
见引诱铺垫得差不多了,郭元振便抬手示意将这已经满怀美好幻想的女子引出帐去、优加礼待,而自己则伏案将相关事则整理成文,同莫离驿军情一并向后方的鄯州大本营快马送回。
很快时间又过去了五天,来自鄯州的最新敕令也抵达莫离驿营中,圣人批准了郭元振针对木卯部的计划。
有了圣人的批准,郭元振再无迟疑,即刻着员将那木卯部女子柳青召来,后续事则稍作交代,又请郭知运分出一千名游弈精锐,护送一干人等往木卯部族地而去。
当得知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