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先行月余,将军等想是着功甚巨啊!”
作为鄯州方面圣人特遣的使者,郭元振率队来到莫离驿大营外时,望着出迎的郭知运等人笑语说道。
郭知运等人闻言后,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原本他们也以为自己等人有幸选入前锋部伍之中,能够先一步向青海腹心之地进军,乃是一个难得的建功良机,凭着唐军的战略优势与旺盛的士气,自可势如破竹、斩获首功。
可是当他们出兵之后才发现情况远非如此,面对气势汹汹的唐军,海西方面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攻防调度进行抵抗,直属于噶尔家的部伍甚至全面收缩后撤,就连小规模的斥候遭遇摩擦都罕有发生。
前锋部伍出兵月余,正面战场上的斩获微不足道,主要的成果就是收聚了大量的当地土羌部众。虽然这也可以算作战果的一种,但这些土羌部众无论战斗力还是组织力都极为低下,哪怕收聚再多,也实在很难让这些精锐游弈将士们生出什么荣誉感。
作为前锋主将的郭知运,则就更加的叫苦不迭。诸营将士们还只要负责巡狩即可,但他既要处理前锋营务,还要负责给予这些羌人基本的生活物资并进行镇抚,避免他们发生大规模的哗乱。
总而言之,前锋部伍过去这一个多月的经历实在是乏善可陈,大悖于他们此前痛快杀贼、壮志拓边的想象。
营外人多眼杂,并不适合长谈事务,一众人返回军中大帐后刚刚坐定,郭知运便有些急不可耐的开口说道:“使君此番入军,可有新的圣意传达?前锋军机如何,前报已经翔实有述,末将才庸、至今难觅转机,诸困已是更加严重……”
郭元振听完郭知运的诉苦后,也叹息说道:“此方情势如何,圣人也是深有所知,今次遣我而来,便是专为解决几桩困扰。”
讲到这里,他又指了指营帐外笑语道:“入营时所见帐幕绵延、羌人聚合,将军等大不必过谦,这已经是一桩弱贼壮我的实功。蕃土更远在西陲,欲于此贼势声张,土人助力不小,今夺其爪牙,来日开战,大益军事啊!”
“末将等所以不敢自夸,只恐当中另有隐情。”
听郭元振言及此节,郭知运神态变得凝重起来:“末将久在赤岭与贼相峙,深知钦陵骄横险恶,绝非束手待毙之贼。今我王师大势西进,贼外无爪牙之张设,内无降走之议论,唯是消沉不动,实在诡异。末将怀疑贼之所以爪牙遗我,一则以此冗我军机、疲我士力,二则示我以弱、骄我军心,只待我军轻率傲慢、进退擅用,再作反复险计……”
郭知运的怀疑是有一定道理的,类似的猜测与讨论在鄯州大本营中也是不乏声音。郭元振听到这里的时候,便正色问道:“将军怀疑这些收抚的羌人之中存在着钦陵布置的人事险计?”
郭知运听到这问题后却摇了摇头:“羌人春秋游徙、生计迫使,本就是时代以来的积俗。如今莫离驿所收聚土羌,多为游离小部,罕有强壮部族。如今海西兵力匮乏,若钦陵果有将这些小部整合驱使之能,是绝不会舍本逐末、置入我方。
末将真正担心的,还是那些本就势大的土羌部族。此诸部自擅地理、惯于狡诈求荣、全无忠义节操,难免会有诈降待时、临阵倒戈之诡变……”
莫离驿所收聚的土羌人口虽然不少,但分属诸多小部,彼此之间或还有着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成问题,可以说是真正最底层的蛮夷杂胡,想要进行有效的整合组织,没有漫长的时间与苦功,根本就难以做到。虽有数万之众,但唐军真要大开杀戒的话,装备精良的千人足矣。
但那些有组织、有秩序的土羌大部则不同,他们本就是区域中的一方霸主,所图谋的也不仅仅是生存,唐军若要进行招抚接纳,势必要更加的慎重,否则便有可能遭到反噬。
讲到这里,郭知运便又将李祎传召过来,让他将此前招抚羌人木卯部的经过向郭元振汇报一番。
郭元振在听完之后,先是稍作沉吟,然后才又说道:“你等诸位为王先驱,尚能不贪不妄、谨慎取断,确是忠诚于事。但若凭此几桩迹象便断言这木卯部不足取信,我却难作认同。
贼羌确是不义之徒,正因如此,有何理由笃忠噶尔家?今钦陵势穷,有何巨利笼络人心?依我所见,其部悖离海西是真,求降于我亦真,凡所迟疑姿态,俱因待价而沽。即便不投于我,亦必西投于蕃。”
郭元振这一番判断也是极有道理,让郭知运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受到固有成见的影响,下意识觉得这木卯部的投诚不可轻易接纳。
但李祎这个年轻人要更加的气盛几分,听完郭元振的看法后便又说道:“使君所见,确是周详。但末将却觉得,百巧不如一强,今我圣人亲临陇上,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发,何种悍贼不可雄壮破之?但能大军群出,攻克伏俟城,又何必执着于此贼羌顺逆与否?更何况,收复青海乃我社稷大计,岂容此贼羌从中渔利幸进!”
听到李祎这么说,郭元振拍掌赞叹一声,并不吝夸赞道:“年少气盛,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