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步枪的撞击声在街中心响起,秀堃冲出阵地,带兵向前冲去。日军发射的阻击子弹向出现在街面上的近五百名敌军飞来,在这种环境比较逼仄的场合下,在最初的时间内造成了大面积的杀伤,"分散开来!"
秀堃单膝跪在地上,大声的下达着命令,同时举起手中的步枪,向敌军所在方向还击,"分开来,快点分开来!蕴秀?带你的人快速冲过去!"
给他叫到名字的是个队正,同样是旗人,闻言心中把长官的祖宗都要操翻了!这么多汉人你不用,单单就选中了我?但脚下不敢停顿,举起步枪用力发射了一通,脚下加紧,带领队中的百十人发起新一轮的猛冲。
不足二百米长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日军的火力点,也不知道日本人在这条街上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杀不胜杀似的,蕴秀从街边的一处民居中冲进去,又快速退出来,依靠在院墙的边沿,蹲下去呼呼喘气,"头儿,怎么说?"
"少废话!"蕴秀使劲啐了一口,"娘的,日本人真硬气!我就不信了,搞不定你们?"他向身边看看,只有不足三十人,"其他的人呢?"
"项游击带着人在街道右边,卑职几个是跟着大人进来的。"
"不管老项他们,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蕴秀口中说道,身体尽量下蹲,最后甚至都趴在了草坪上,眼睛向上翻起,不知道在看什么,"头儿,您看什么呢?"
"看不见敌人。"蕴秀说道,"只是知道他们在屋中,具体藏在那里倒看不见——看起来,日本人也很灵嘛!"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攻进去?刚才可有不少弟兄折损在里面了?"
"这样进去当然不行,"蕴秀趴在地上,使劲向里面看着,地面是榻榻米,房屋各处的角落里摆放着木制的家具,"找点办法,看看能不能放火,把这群混账烧出来。"
"不行,头儿,院子这么小,风向一变,我们就先变成烤鸭子了。"
蕴秀想想,觉得士兵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放火不成,就得另打主意了,无意间扭头看去,"该死!怎么忘记这个了?"蕴秀从地上爬起来,在自己腰间取下两枚火榴弹,拿起一个,拉燃引信,"都小心了!"一扬手,把火榴弹扔了进去。
巨大的气浪夹杂着杂物和木屑、烟尘和爆响从门窗位置飞射出来,从众人已经伏低的身体上呼啸而过,像是刮起了一场硕大的风暴也似,"我的天啊?头儿,这玩意这么厉害?"
蕴秀也是首次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使用火榴弹,强大的爆炸力让他也有些心惊胆战,摇摇头,晃掉帽子上掉落的杂物,"少废话,我们冲进去,只要看见活的,就给我开枪。"
"放心吧,头儿,想来不用我们开枪,里面的人也都给炸死了!"
蕴秀不再多说,提起步枪,踢开已经被炸得四零八落的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房屋里面为爆炸溅起的烟尘还未散尽,到处是一片灰蒙蒙的,众人踩着脚下嘎吱嘎吱作响的榻榻米,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探路,忽然,倒落的家居下传来声音,"头儿,有人!"
蕴秀二话不说,举枪就是一阵扫射。厚重的木制家具被打得到处都是弹孔,木屑纷飞中,几个人走过去探视,"头儿,是个日本兵,还没死呢。"
压在家具下的是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半边脸都给鲜血染红,两只手都给压住,正在用力向上推,"头儿,怎么办?"
"帮帮他,抓一个活的。"
上来三个士兵,帮着他抬起家具,在他的身前,一个清军士兵抱住他的肩窝,就要向外拉,"快,放下!这小子拉火榴弹了!"
正在搬抬家具的清兵一惊松手,家具重又落下,砸得这个日本兵一阵痛苦的呻吟,"趴下,都趴下!"蕴秀的声音不及落地,一声激烈的爆炸从下传来,压在日本兵身上的家具被凌空抬起,但巨大的重量终究不是可以为爆炸的威力抵消的,轰然一声巨响,家具的上半截连同着士兵的半截身子不翼而飞,小小的房舍中落下一片血雨!
蕴秀恨得咬牙切齿,后脖颈处一阵温热,用手摸摸,全是鲜血,"怎么样?有人受伤没有?"
"没有...,没事...,我也没事。"在这样近乎封闭的环境下引爆炸弹,声浪无处逃逸,冲击得众人耳膜发疼,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起来,"没事就好。"蕴秀说道,"都小心一点,看起来,对日本人真是不能留手了。看见一个,就击毙一个。听见了吗?"
"听见了。"
"我们上楼!"蕴秀第一个走上楼梯,楼板虽并未腐朽不堪,但上面落满了爆炸之后的尘屑,在这安静的屋中还是显得非常刺耳,楼上原本是这一家人的卧室,门扉紧闭着,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藏着日军。
战士们跟在队正身后,小心翼翼的高抬腿,轻落足,不合最后一个战士过于紧张,一步没有站稳,双臂如鸟儿的翅膀一样在空中来回忽闪了几下,终于还是又落回到地面,喉咙中'哎呀';一声叫喊。
这一声喊如同给日本兵发出了战斗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