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虎牢关内外,都已点满了火把。
“呸……”程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抄起水壶,十分痛快地喝了起来。
“爽!”
高顺看着早已浑身沾满了鲜血的程良,十分稀罕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咦?你这冷面猛虎居然会笑?”程良大感诧异。
高顺的笑容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模样。
“你现在的样子,不错,变回了当年的程良。”
程良闻言一愣,随后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好,你这家伙平日里惜字如金,今日能够对我说出这番话来,我就记你这份情了。”
说完,他目光看向了远方,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是啊……当年的程良……”
他想想自己近几年来,越来越贪图享乐,豪宅美眷,索取无度,兄弟五人之中,其余四人都是长进极大,屡屡立功,只有自己,武艺渐渐疏懒,对打仗厮杀,也不那么上心了。
如今回想起来,程良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高顺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依旧惨烈的战况,说道:“曹贼战意坚决。”
程良恨恨道:“坚决些才好,老子还没杀够本呢。这个没祖宗的家伙,害死了我的大侄子,这份血海深仇,今夜就跟他算个清楚。”
说罢,他再次提起天罡追魂戟,快步冲了出去。
高顺神色一暗,似乎也对刘正一事耿耿于怀,不过他的反应没有程良这么激烈,只是轻叹一声,便走了出去。
这座易守难攻的城关之下,单单这大半日的光景,便葬送了双方总共超过三万士兵的性命,伤者更多。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以进攻方的曹军损伤最大,占据了这三万具尸体中的将近八成。
可越是如此,曹军的攻势反而愈发凶猛,没有丝毫要退却的迹象。
“这高顺不愧是世之名将,这虎牢天险在他手中,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曹操看起来似乎是语气由衷而诚恳地称赞了一句。
程昱说道:“主公,如此激战下去,我军纵能攻下虎牢关,也必然伤亡惨重,是否……”
不等他说完,曹操便挥手打断:“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番既然已走到如此境地,便已由不得我等说任何退却之语。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必须攻克此关,生死存亡,尽在此间。”
程昱见他语气坚定,也非常识相得没有再多说。
“主公,属下倒不忧虑此事,反而有另一件事,令属下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郭嘉的话,引来了曹操的疑惑:“何事让奉孝如此忧虑?”
郭嘉说道:“主公下定决心,要集合全部力量,攻下虎牢关,此乃上上之策。只是我军之中,军心尚未凝聚,实在于战不利。”
曹操一听,便顿时明悟:“奉孝言之有理。”
说完,他目视前方,正色道:“来人,传我军令,前军后退休整,命蔡瑁统帅荆州兵马,继续进攻。”
“诺。”传令兵当即领命跑开了去。
“曹洪何在?”
“末将在!”
“命你统帅我本部五千亲卫,在荆州兵攻打城关时,于后方督战,但有心存懈怠,畏战不前者,立斩不赦。”
“末将遵命!”
曹洪前脚刚走,程昱便皱着眉头说道:“主公,如此行事,虽可将荆州军士之战力,暂时逼迫出来,却只恐要加剧荆州将士和我豫、兖将士之不合。”
曹操甩了甩手:“只要能攻下洛阳,随后击败刘赫,则豫、兖将士,自然可以各回本籍,不必留在荆州做那鸠占鹊巢之事,届时再对荆州诸将多加封赏,表彰其功,只会令其感佩于心。倘若此战再败,我等皆要无立身之地,谈何军心合与不合?”
程昱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十分有理,便不再多说。
曹操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了眼前的这座险关之上,可在郭嘉的眼里,似乎看出自家主公的心思,大半已经穿透了虎牢关,飘到了洛阳城的城头。
“典韦和许褚二位将军定会大功告成。洛阳空虚,又遭孙策袭扰,纵然有办法击退江东兵马,也难免要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再抵挡擅长攀爬的平山飞军,何况城中并无能够抵抗二位将军的猛将,主公不必忧心。”
郭嘉一番话,让曹操眉目有些舒展了几分。
“呵呵,奉孝这双慧眼,胜过百万雄师。”
曹洪是曹军诸将之中,手段最为狠辣的,不论是战场厮杀,还是军中行刑,因此他的凶名在军中颇有震慑士卒之功效。
有了他在后方督军,在杀死了数十名有后退之意的荆州士兵后,蔡瑁等人纵然心中有万千怨愤,此时也只能将这些怒火全部朝着虎牢关发泄。
蔡瑁也是知兵之人,在他全力调度指挥之下,几万荆州兵马,倒也实实在在给高顺和程良,造成了几分压力,毕竟守城的士兵也实在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