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在船上,根据我的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新安城火枪兵营普通士兵却经常抱怨说,每三天就吃陶罐这种番茄酱让他们很倒胃口----貌似在船上的军需品里,新鲜蔬菜品种的确不多,但对于我和我的水手们来说,在海船上只要不是每天三顿都吃发霉的面包、酸掉的啤酒和长蛆的咸肉,那就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所以说,真的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从那天起我和我的水手们再也无法直视自己的日常伙食了……
当然了,我和我的水手们很乐意用各种东西跟这些士兵交换这种美味的番茄酱和各种用陶罐封装的罐头食品,其中包括水果罐头、肉罐头。
特别是一种被封装在小陶罐里的肉罐头,听说那是用面粉、猪牛羊肉(包括内脏杂碎)盐和各种香料捣碎混合而成的美味,里面所用的香料之多,完全赶得上阿拉伯王宫里的美食。
然而旅长大人后来轻描淡写地告诉我,那叫午餐肉,是军队里的一种日常食品,魏鸿给的评价是:“味道很一般,吃多了倒胃口……”
说老实话,如果这句话被澳洲环球食品公司的老板们知道了,这位旅长大人可能会挨训……
然而尽管旅长大人对这种食品的评价不高,但在当时,我和我的水手们坚决不同意旅长大人的说法的……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我们疯狂地用各种私人物品去跟澳洲士兵们换取这些“午餐肉”,其中很多包括那些后来让我们回想起来就肉疼的真金白银……
尽管军队的伙食不错,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只队伍日常学习和日常训练是相当繁重和残酷的,有的时候还很危险。
但无论是魏宏还是军官们,都一直在强调一句话,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这也是为什么在若干年后,澳洲联邦陆军第二旅成为一支征战四方、闻名于世的强军的原因吧……
对不起,我年龄大了,说话有时候会啰嗦到一边去,现在我再说说那场自己亲眼目睹的那场发生在泗水港城墙上的战斗----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近距离亲眼见识到澳洲军队的武力……
战斗发生在十二月底的某天傍晚,当时,由于飓风的原因,我的船队不得不滞留在泗水港的港湾里三天,按原本的计划,我的船队和一同来自新安港的各国船只将运载大约三千名泗水华人妇孺返回新安港。
还好,就在前一天的下午,海面上的气候条件终于允许我们出航了,当天晚上,大约有一千多主要是妇女和儿童的乘客上了船队,加上各种物资、行李,本人的四条船被塞得满满的。
就在我们有条不紊地往船上装载粮食和淡水的时候,一声震耳发聩的汽笛声突然在附近响起,这声音让船上的妇孺尖叫大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汽笛声来自距离我船仅仅一百五十米远的丹阳号,根据我的经验,这是一种报警----果然,就在我们还在四处观望的时候,丹阳号的两门七五舰炮开火了,随着一阵轰鸣,炮口喷出灰黑色的硝烟,炮弹呼啸着飞向两公里远的西北城墙外。
那里有一片砍伐后的雨林,我们的目光跟随着炮弹的轨迹,眺望着远方的爆炸地点,这才终于隐约听见雨林里传出低沉的牛角号声,混杂其中的还有皮鼓与木鼓被连续击打发出的有节奏的砰砰声。
我知道,这是东南亚土著经常使用的乐器,在节日庆典里肯定能听到这种铿锵有力的打击乐器。
于是我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上了桅杆上的瞭望台,手里拿着半年前魏宏送给我的一件礼物----双筒军用望远镜。
在望远镜里,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那段城墙附近的情况----我看见城墙上排列着三排士兵,每个士兵们之间的间距很大,因此队伍沿着城墙排出很长,我不禁有点担心这种看起了非常松散的阵型能不能抗住敌人的集团攻击……
此时,就在城墙外不远处的森林边缘,已经陆续冒出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旗帜,每一面旗帜下都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士兵,他们有的人手持火绳枪、有的人手持腾盾、弯刀和短弓,更多的人手里拿着长长的矛,铁制的矛尖被磨得铮亮,林立的矛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这些士兵在鼓声和号角声中逐渐排列成一队队密集的小方阵。
就在土著人还没有把方阵完全排列整齐的时候,城墙上突然枪声四起----那种密集发射的的场景非常令人印象深刻,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澳洲人的可怕武力,在数轮急速射击后,城墙上士兵们的身影几乎被灰白色的硝烟笼罩,使得远处的战场变得一片朦胧,然而这并没有遮挡到我的视线,因为我此时正站在高高的桅杆瞭望台上用双筒高倍望远镜居高临下地观察。
一阵海风及时吹过,让硝烟终于散去不少,这让我看见了森林边缘的可怕场景----刚才还在的密集队形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倒卧着在血泊里的士兵,森林里和森林边缘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浓烟滚滚,我还闻到依稀是凝固汽@油@弹的呛人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