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玉走到琴案前,伸手抱住了琴,她转身要走,却看到琴案上的一块玉佩。
她拿起砚台,缓缓地、坚定地将这枚玉佩杂碎。
看着这枚粉碎,薛良玉心中淤积的爱恨终于烟消云散。
这枚玉佩是齐琢曾经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定情之日的种种誓言,薛良玉已经忘了。
但薛良玉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日午后的事。
她端着一碗甜汤走进齐琢书房,想要给齐琢一个惊喜,却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缓缓走近。
说话声渐渐清晰,薛良玉听出来,那是齐琢和董泰在讲话。薛良玉有些窘迫,她不欲被外人看见她和齐琢的亲密,于是悄悄躲进屏风内侧。
她便听到了齐琢和董泰说起当年讨伐鲜卑大败之事。
她听到齐琢轻描淡写地说起他秘密前往高柳县督战,压制西路军不许出战,挑拨雁门郡的南匈奴叛变,从而让虞阳等人深入王庭送死的往事。
屏风之后的薛良玉,手指颤颤几乎端不稳手中的甜汤。
她在屏风后站了一整个下午,等齐琢和董泰离开许久,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响。
偷听之事过后,薛良玉一切如常,只是齐琢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深沉起来。
一日,齐琢带薛良玉到宫外。马车上,齐琢指着乡间小路上带着仆从行走的少女对薛良玉说道:“那是卢光的孙女,我将她许配给董泰如何?”
薛良玉顿时脸色煞白。
齐琢知晓一切,他却装作无事发生,他要薛良玉从身到心生不出一点忤逆,他在试探薛良玉是否敢反抗。
后来,薛良玉设法传信给范华,保全了卢文君。她自己则被齐琢□□起来,日日折磨。
薛良玉不堪忍受,在独处的夜里,用匕首刺中了齐琢的心口,仓皇逃跑到西内。
大雪天,她跌倒在西内,爬也爬不起来,齐琰踩着雪淡漠看她。
齐琰庇护了她。
薛良玉知道他是出于何种目的。
她是一把可以刺入齐琢心脏的匕首。
她也是两年前讨伐鲜卑大败的遗孤。
这一年里,齐琰并没有逼迫她去对付齐琢,他只是将棋子摆好,然后静静等待。
棋子终究会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薛良玉一怔,又将抱紧的琴放下。
虞枝枝也会是齐琰手中的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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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活色生香,虞枝枝推开齐琰,披衣起身,扬声问候在帐外的赵吉利:“薛姐姐要见我?现在?”
寒冬腊月的,赵吉利却感到鼻尖在冒汗,他偷瞄着帐中映出的影子,从齐琰的影子中,他似乎能看到一丝不悦。
但是赵吉利见了似有死志的薛良玉,不敢推脱她的请求,只得硬着头皮赶到齐琰帐中。
赵吉利说道:“是。”
虞枝枝要起身,却被齐琰不满地按住,虞枝枝像只小狐狸一般从他的手臂下穿了过去,急忙披着衣服逃下了榻,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齐琰半倚在榻上,衣襟微松,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有着薄红,眼神有些黏糊糊的饧涩,他说道:“过来穿鞋。”
虞枝枝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趁着齐琰没反应,忙弯下腰抢着拿走了锦鞋,她离远了些,将衣裳穿好,嘟囔着说道:“我……我很快回来。”
虞枝枝裹紧了狐裘斗篷,冒着寒风走出了账外。
赵吉利提着灯笼带路,虞枝枝来到薛良玉帐内。
虞枝枝很意外地看见薛良玉在帐中穿着斗篷,似乎是准备出门去。
做什么去呢,这么冷的夜。
薛良玉走过来,拉着虞枝枝的手,虞枝枝察觉到她的手很冷,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薛良玉带虞枝枝坐下,愣了一会神,笑了一下,说道:“大约一刻钟前,代王差点将我绑去代国,还好苍青救了我。”
虞枝枝一惊,她说道:“我去请五殿下帮忙……”
薛良玉拍拍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临走之前,我想要叮嘱你几句话。”
虞枝枝不解地看着她:“走?你要去哪里?”
薛良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的声音轻得像这寒夜中的一声叹息,她说:“不要丢失自己的心。”
“什么?”
薛良玉道:“我就是前车之鉴,妄图在宫里找到良人,但这些天潢贵胄,哪里是简单的人,”她轻笑了一下,抬眼看着虞枝枝,“你喜欢五殿下吗?”
虞枝枝猝不及防,她感到头脑一下子混沌起来,只能呐呐道:“五……五殿下?”
薛良玉没有逼她说什么,她话锋一转,说道:“五殿下将我留在西内,应当有过许多考量,我和代王有旧,我是因讨伐鲜卑大败而获罪的宫女,”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但你来到了西内……虞将军的女儿,你会是一把更锋利的刀。”
虞枝枝轻轻蹙着眉。
薛良玉说道:“五殿下会用你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