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朗的天际,不知在何时,已然变得是乌云密布,宛如一张饕餮巨渊,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该来的还是来了。
听到此话,潘凤那沉静的神色里,不起一丝波澜,就像是早就料到,韩馥会派人取代他的高苑。
潘凤按着剑柄,心中冷笑道:“韩馥啊韩馥,枉我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大小战役无不当先。而到头来的下场,无非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而已。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见潘凤波澜未动,张郃忧心忡忡道:“主公,郭图等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马上就会抵达高苑,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潘凤冷哼一声,眼眸中寒芒一闪,凛射出浓烈的杀机,“传令下去,准备一支刀斧手,在府中随时待命。老子倒要看看,这个世道,到底是靠刀刃说话,还是靠嘴巴说话。”
此时的潘凤,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杀意,冷彻刺骨,简直与方才跟甄姜温情脉脉的潘凤,判若两人。
“末将领命!”张郃愤然拱手答应,这是他第一次明显感觉到,潘凤身上散发出来如此猛烈的杀意。
......
午后时分,郭图手里捧着一纸韩涵的亲笔书信,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百余个随行侍从,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高苑城下。
郭图仰头望着眼前这座城郭宽阔的城池,心中暗想道:“潘凤啊潘凤,你说你惹谁不好,非得惹我家大公子。现在好了,城池没了,兵马也没了,待夺得兵权后,我就是冀州的头号功臣,到时候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此时还未进高苑,郭图脑海中就已经浮现起,自己辅佐韩涵爬上州牧位置,然后成为韩家头号人物,对众人指手画脚,高高睥睨的画面。
“手握雄兵又如何,武勇盖世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介任人摆弄的武夫罢了。而我只需三言两语,便能将你们这帮武夫,打入永无翻身之境。”
“哈哈哈哈——”
想到得意处,郭图嘴角上扬,忍不住放声阴笑起来,笑得何其得意。
仿佛眼前这座城池的归属权,就是他的杰作一般。
“进城!”
郭图得意大笑的同时,号令麾下的一众亲信,抬着一车车酒水,直奔城内太守府而去。
只是今天,街道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人烟稀少,稀少得有些诡异。
“嗯,这个潘凤,倒还有那么一些懂事,竟也知道廓清街道,来恭候使者大驾。”
但此时郭图尚处于一种自我陶醉的状态,还以为是潘凤知道自己来临高苑,特地为他肃清了街道。
来到太守府门口,只见大门敞开,两排站于左右两侧的士卒,目光如炬,身形如松,冷冷的注视着中间的郭图。
郭图一拂袖袍,满脸得意蔑然,大摇大摆的朝正堂甩手走去。
来到正厅之后,却见潘凤正高坐于上座处,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杯,深邃的眼眸中,闪着凛冽的寒芒。
左右两侧,分别站着麴义和张郃两员上将。
张郃还好,麴义则是目露凶光,双手拳头紧握,指节咔咔作响。
因为一看到郭图,他就想到昔日自己妻儿,惨死在其和其主韩涵迫害之下的场景。
看到麴义的瞬间,郭图有些意外,但还是轻蔑傲然的讥讽道:“你这逆贼,怎么还没死呢?”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若非潘凤事先有安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麴义根本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直接冲上前去,一刀就把郭图给砍了。
潘凤抬起眉头,以一种冷绝若冰的目光,凝视着案前的郭图,冷笑道:“郭别驾,好久不见啊,不知今日来我高苑,有何贵干?”
“哼......”
郭图昂起了头,转而展开手中那一纸文书,高声宣布道:“主公文书在此,命潘凤、张郃、麴义三人交出兵权,并即刻启程,回邺城待命!”
“哦?真有此事?”
潘凤缓缓站起身来,装作一脸茫然的神情,端着酒杯,走到郭图身前,打量着那封文书。
郭图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傲然道:“潘凤,别说我郭图为难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主公可是在这里盖了章的。眼下正是冀北用人的时候,看得起尔等,才调尔等回邺城待命,可别不知好歹了!”
那目中无人的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股威胁的味道。
潘凤剑眉微凝,困惑道:“泰山寇将犯高苑,冀东也是战端将开,主公难道不知吗?”
听到泰山寇入侵的消息,郭图显然不信,但还是一拂袖袍,不耐烦的回道:
“主公自然知道,所以他派大公子来接手你的城池兵马,其他的你就不必瞎操心了,趁早卷铺盖走人,主公还另外恩赐了你们一车佳酿好酒。”
和潘凤猜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韩涵这个纨绔公子,想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