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梅韵拦了冬儿去摘荷包的手,轻声道:“我自然是信你的,等会子我们一块过去,把这事说明白了。清者自清,她不是个蠢的,自然信你。这事既要算计你,自然也绕不过她去。”
莒绣正有此意。
她来说,比别人去告,好一些。先入为主,四奶奶总要多信她三分。
两人吃过晚饭,又等了会,才听到外边丫头出声。
“三太太慢走。”
“灯照好了,仔细脚下。”
十八的月,虽不至于最圆,也是亮堂的。
院子里,月色皎洁,站在正房台矶上,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西厢门外站着两名小丫鬟。
尚梅韵一扬手,钻进去一个报信,留下一个高高地打起帘子。
尚梅韵牵着莒绣进去。
莒绣头一回来,没有防备,进门就被药气折腾出一个喷嚏。
她隔着帕子捏了捏鼻子,总算忍下了下一个。
“失礼了!”
佟云裳恹恹地靠在躺椅上,虚弱地道:“这里腌臜,熏着妹妹了。难得两位一块来,快坐。春芽,开了窗,再沏壶好茶来。”
莒绣见过的春分就守在榻前,端了参茶要递给主子。
客人的茶还未上,佟云裳便抬手挡了回去。
尚梅韵忙道:“你喝你的,哪里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我们才喝了茶过来的,正有事要到你这讨个主意呢。”
佟云裳淡淡地笑了一声,在莒绣身上多看了两眼,平静地道:“那事我知道了,妹妹也太小心了些。”
莒绣左右看了两眼。
佟云裳扬眉,对春分道:“都下去吧,我们姐妹三个说几句体己话。”
春分起身,挥退了留在屋里的丫头。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略显踟躇。春分脸一板,强行将她带了出去。
莒绣上前,又招冬儿靠近,摘了她荷包,取出里边套着的荷包,递给了佟云裳。
她怕佟云裳一时刺激太过,伤了身,先道:“保重身子要紧!这里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奶奶只要知道个大概即可。”
那小人偶,让莒绣担心在这事里,会被下手的还有佟云裳,因此才顾不上别的,直接找过来。
倘若那人的心黑透了,想要完全钉死她的罪名,势必要将巫蛊做全了。
佟云裳心里有了底,凄然一笑,讥讽道:“催命符果然来了!”
尚梅韵叹了一声,走过来,在方才春分坐过的杌子上坐好,劝道:“为那样一个人,不值得,可惜啊,你这倔性子,死活听不进劝。他纳一个,纳两个,有你的身子要紧吗?你不好好保重自己,谁知道他将来要纳多少?”
纳?
莒绣皱眉,又听佟云裳苦笑道:“我不想管,也不想听,我都躲到这来了。你看她,愿意放过我吗?若没有鸾儿,我同她拼一命就是了,可我被掐住了命门,再动弹不得。”
尚梅韵磨着牙道:“原想弄一弄她们,可惜了,都是些为求富贵不要命的。她是怎么调教的那位,小小年纪,连这样的事都能稳得住,将来啊,只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唉!你这命也不好,找了这么个玩意。”
莒绣心想:这是说的桑姑娘那事了,原来竟是这二位做的。
她一提韦鸿腾,佟云裳反倒舒服些了,反劝道:“他也没那么不堪,前儿好生同我解释过,他没收用疏桐,是那丫头胡说八道。”
尚梅韵气道:“你呀你,给点甜头就忘了前边千担万担的苦。”
佟云裳摇头,捏着手里的荷包道:“他是不称人心意,可总也有些长处。我们闹了这几年,他身边一直干干净净的,也算难得。有些事,他想明白了,认真同我道了歉,也下了保证。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些泪,流过了,再也收不回来。我还能怎么办呢?是带着怨恨下土,让他连带不喜鸾儿,还是和和气气道别,让他因愧疚从此眷顾我的孩子?”
尚梅韵长叹一声,盯着那没被打开的荷包,问道:“你心里有数没有,究竟怎么个打算?这丫头战战兢兢,生怕是她害了你,总要给她个交代吧。”
莒绣正是这样想的。
佟云裳对着莒绣歉然一笑,道:“好妹妹,这与你不相干的,反倒是你被牵累,因我们三房受了许多委屈。我向你陪个不是,还请妹妹不要记恨他。这些事,与他不相干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莒绣和尚梅韵一样,都心疼她,对那位只有怨怪。可如今她正靠这点希望支撑着,她们不忍心捅破了,只好点头应是。
佟云裳又道:“我该早些回来的。”
她摩挲着荷包,又将这话重复了一次,然后闭目道:“抱歉,我这破败身子,该歇一会了。梅姐姐,你替我送送妹妹。”
莒绣便知趣地没再追问。她行到门口了,身后的佟云裳突然出声:“妹妹,将来……能不能讨个人情,看顾一下我的孩子?”
莒绣没听明白,但记下了这话,扭头脆声应道:“四奶奶,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