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旸浑不在意,侧卧在她身旁,指尖闲闲绕着她肩头垂着的头发,“你不觉得去了也不是坏事吗?我们的一举一动的确都尽在他们掌握,相反,我们也可反向用这点,来试验他们。”
见元曦还是一脸茫然,他又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就譬如今晚,孟之昂想抓我个现行,倘若再等上片刻,等我推开门进去元宅逛一圈,他再来拿人,不是更好?越是这般急切地想要把我拦在门外,不就越是说明,那座旧宅子里真有猫腻?我们的思路并没有错。”
元曦心思剔透,他稍稍一点拨,她便立马反应过来,还真是这么个理!
所谓骄兵必败,孟之昂越是以为已经牢牢掌控住了她和卫旸,就越是容易松懈。如此,反倒给了他们俩可乘之机。再搬去孟家可不是“羊入虎口”,而是“直捣黄龙”了。
“怪道你能当太子呢。”她亮着眼睛,由衷感慨。
类似的夸赞,卫旸没听过一万遍,也听过九千遍,心里早就麻木。可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却莫名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具体是何滋味?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嘴角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在他醒神之前就自己先扬了起来。他试着压了压,还压不下去!
索性就由着它去,声音也越发温柔:“那太子妃,你当不当?”
元曦眼睫一霎,愣在那。
两人一块儿走到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统统都经历过。在旁人眼中,他们早已跟夫妻无异。
可再像,也不是真的夫妻。
之前在猎宫,他也提过这事。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他没再说起,她也以为他早就忘了。说不着急是假,可念着姑娘家矜持,她到底没好意思真的问出口,只能一直等下去,也不知哪天是个头?
原以为至少要等到他解完毒,也摆平了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才会再考虑这些。倘若一辈子都没法解决,他们或许也要这般耗上一辈子。她甚至也做好了,这般陪他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她以为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却不想他今日就……
腔子里有热流滚过,元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泪珠在眶里打转。
卫旸的心也跟着那点欲坠不坠的晶莹揉做一团,低头细细啄吻她眉眼,柔声细哄:“你总说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自己不也是这般?小傻子,在我面前你还害羞什么?”
可越说,他心里也越疼。
归根结底,还是怨他过去对她过分严苛,以至于眼下两人心结已经解开,她仍有些不适应把心里话全告诉他。
自责地暗叹一口气,卫旸从袖子的暗兜里摸出一样东西,绕在她腕间。
元曦垂眸去瞧,是一条系着银色铃铛的红绳,铃铛两侧则各串着一颗红豆,此物最相思。
“无论这次有没有收获,我都会回去娶你,不会再让你像以前一样没名没分了。”卫旸低头蹭着她鼻尖,柔声道。
温热的鼻息徐徐拂过她脸颊,仿佛三月春风。
元曦心头不禁哽咽,不肯叫他看出来,娇嗔地瞪他一眼,便转头去看自己手上的红绳。
红线串红豆,东西最简陋,但却是花了心思的。比起以前,他送给自己的各种奇珍异宝,她却更中意这个。
只是红线和红豆的意思她明白,这铃铛……
“戴这个会不会太吵?”她晃着手腕,听着那清脆的铃声,很有些担心,“晚上睡觉还是摘下来吧。”
某人眸光一亮,爽快道:“元元说得对。”
主动帮她把链子手绳解下来,扭头就系在了她脚踝上……
也是在那晚,元曦被某人压着不断“吃药”。铃声架在他肩头,脆生生荡漾了一整夜。她才终于明白,某人为何非要在这红绳上头挂铃铛了。
姓卫的没人性,根本就是个色中饿鬼!
闹得太过火,以至于翌日,二人准备搬去孟府,元曦身上还绵软无力。站着都很是费劲,更别说指挥旁人收拾东西。
窃蓝和银朱掩嘴在一旁偷笑。
连一向沉稳贺延年,看向两人的目光也颇为暧昧。
元曦羞得恨不能挖个地洞,当场把自己给埋了,睇向某人的目光更是“滋滋”直冒火星。
卫旸却一脸淡然,元曦动不了,他便干脆让孟府派人过来帮忙收拾。
横竖搬家之事也是他们提出来的,理应由他们负责到底,贺延年他们也落个清闲。
有人却不干了。
满屋人正欢呼雀跃,向卫旸道谢,云雾敛忽然破门而入。他背着包袱,怒着脸,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指着卫旸鼻子便骂:
“你要来蜀中找鱼,我应了;你要我陪你一道过来,我也来了;现而今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说要住进孟家?姓卫的,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屋里一瞬鸦雀无声。
众人不住倒吸凉气,不知他究竟发的哪门子疯,敢这么对殿下说话。
他又不是郡主,殿下可不会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