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听丁冲说他带了天子诏令而来,问道:“是不是天子要我大兄发兵洛阳救驾?”
“不错。”丁冲道,“天子命孟德领军前往京城勤王。”
他又问道:“孟德现在是何处?可到了此地?”
“家兄也领兵到了颍川,不过不在阳翟,而是在许县。”曹德道,“贤弟且在这里休息半日,明天一大早愚兄就派人护送你们父子俩去见我兄长如何?”
“那是再好不过了。”丁冲欣然说道。
此时已是傍晚,曹德随即命人在县寺大堂备办酒宴,为丁冲、丁仪父子接风洗尘。
在等待士兵上酒菜的这段时间里,丁冲、丁冲父子被曹德请到堂下席上坐下,说些闲话。
俄顷,曹恪听见老爹问自己的便宜表叔:“这次天子回归旧都,应该不只派贤弟来召家兄进京救驾吧?”
丁冲颔首道:“是的,天子还下诏命令袁本初、刘景升等人上京勤王。”
他迟疑片刻,又道:“其实一开始,天子就没考虑让孟德去救驾。”
曹德“哦”了一声,道:“那为什么后来又让你来了?”
“卫将军董承与大将军韩暹在护驾东归途中,为争权夺利,大打出手,彼此势同水火,到洛阳后,更是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曹德不由得问道:“这与董、韩二人有什么关系?”
“兄长稍安勿躁,且听小弟把话说完。”丁冲又道,“卫将军势单力孤,打不过韩大将军,于是利用他国舅的身份在天子面前讨了封密诏,交给我,请我去见孟德,要他带兵进京。”
曹德似乎明白过来,道:“原来董国舅请家兄救驾,是为了清除异己?”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机会。”丁冲道,“一个可以控制朝廷,掌握大义名份,进而以天子名义平定天下的好机会,不可错过。我正是考虑了这一点,才答应了卫将军,和正礼携带密诏离开洛阳,前来见你们。”
他又说道:“迎奉天子这事,一定要尽快,晚了只怕会被别人抢先了。袁本初、刘景升等辈,哪个不希望将天子接到自己地盘,好用朝廷的名义号令群雄?”
曹恪听了丁冲一席话,不由得笑道:“表叔勿忧,袁本初和刘景升二人内心深处都不想接天子。还有那个张稚叔,他倒是想接,可他手下那帮人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张稚叔就是张杨。
稚叔是张杨的表字。
丁冲讶然问道:“贤侄怎么知道?”
曹恪心说原本历史上就是这样的啊。
袁绍曾经就要不要去迎天子的问题咨询过手下的文武大员。
袁营文武大员中,沮授等人赞同迎奉天子,而郭图等人反对。
他最终采纳了郭图的建议,在天子东归洛阳的过程中,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等他反应过来,觉得奉天子对自己有莫大好处,想要发兵救驾的时候,却发现天子已经被曹操带到了许县。
至于刘表,他在得到天子诏书之后,只是派兵马送了些粮食过去,装模作样地向朝廷表了一番忠心而已。
张杨倒是真心想要把天子接到河内去,无奈手下人普遍反对。
他又是个心软之人,最终听从了部下的劝告,只是给天子送了些粮食过去。
曹恪不好直接和丁冲说这是历史的进程,只好说道:“天子乃董卓所立,不为袁绍所喜。袁绍同时还担心天子到来之后,会掣肘他甚至将来会夺他的权,因此不想将天子请到他的地盘去。”
“袁本初的那些手下,智谋出众者大有人在。”丁冲道,“袁营的谋士会坐视天子被别人接走?他们定会劝说袁本初去接人。”
“袁本初不会听的。”曹恪摇了摇头,笑道:“他要是想接,当初天子还在安邑的时候就会去接了。”
丁冲想了想,似乎觉得曹恪说得也对,点了点头,又道:“那刘表刘景升呢?”
曹恪冷笑一声,道:“小侄听说刘景升在荆州公然用天子车驾,用天子的仪仗出行,祭祀天地,野心昭然若揭。表叔怎么真觉得这种人会愿意把天子接到荆州去管着他?”
丁冲思量片刻,颔首道:“是也不太可能。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到洛阳见驾。”
他似乎觉得曹恪和几年前自己见过的有很大的不同,叹道:“想不到多年不见,棘奴竟然变得如此聪明伶俐,慧眼如炬,居然将袁本初、刘景升等辈看得如此透彻!”
坐在丁冲下首的丁仪笑道:“阿翁,孩儿早就和您说过棘奴变得与以往大有不同,您还不信。”
曹恪听见便宜表叔夸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曹德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父子俩就别夸他了,看他都不好意思了。”
正说话间,曹恪忽见大堂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有四个士兵各端着一个食桉走了进来。
士兵们将食桉放到众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