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陈家后院小屋里,神龛供桌上摆放的纸狐狸忽然睁开了眼睛,它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供桌上跳下来,翻过窗台,跃上屋顶,那狭窄的屋脊像是活了一样,朝着月光洒落的方向,缓缓直立起来。
若是有人见到此情景,定然要吓死,那雕刻着龙头的屋脊,竟然化成了一条巨大的蛇。
梓茵见过尊上。狐狸低头叩拜。
大蛇探身过来,绕着狐狸转了一圈,方才口吐人言:你这副纸身子也挺好看的。
这涂山梓茵愣住,她发现尊上说话的语气与平日不太一样,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我是说,玲珑可爱招人喜欢。
涂山梓茵:
不仅阴阳怪气,还夹杂着一股酸味,涂山梓茵也没闹明白尊上是怎么了,心说什么招人喜欢啊,那柳三姑宁愿去花楼里睡妓女,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涂山梓茵微微摇头,暂且放下了这些伤心事,抬眼望向大蛇,肃然道:
尊上,之前我让陈齐去城隍庙布下引魂灯,王老九把死在地宫的戏班众人魂魄尽数收了起来,又把他们放进了七星镇西北三十里的林子里,布下了奇门遁甲阵法,扬州守备营一队军士押解逃犯路过此地,只逃出了一个兵卒,王老九一路护送他回到了扬州府。
这场好戏终于要开锣了,接下来就该茅山宗、龙虎山那些牛鼻子道士头疼了。
属下担心若是龙虎山的长老下山,可能会发现您的行踪。
螣蛇乃妖兽,妖气难以遮掩,龙虎山有世代降妖,要对付螣蛇并不困难,如今还未到 与他们硬碰硬的时候,以后我便寄居在林七那小丫头身上。
涂山梓茵欣喜道:尊上元神重聚了?
大蛇点点头:那日魂魄从地宫逃脱后,有了冥婚契约的联结,我的元神得以重聚,只是并不牢靠,所以哪怕吸纳了再多的阴煞之气,也只能留存一时,无法修复魂体。
您不是说,林七体内阳火乃异宝,可与她双修涂山梓茵说到这里有些为难起来。
我跟那小豆芽双修什么,现在阳火在她体内就是一束小火苗,等她把阳火养的壮一些再说吧。大蛇语气颇为嫌弃。
涂山梓茵曾经入过柳三姑的梦境,知道林七因为体内阳火,所以身子发生了异变,如今听了尊上这话,思绪便拐入了奇怪的方向,林七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还瘦小一些,确实难以满足尊上嗯,得再粗壮一些。
姝颜发觉面前的狐狸扭捏起来,眼神还带着几分娇羞,顿时神色就冷了下来,她疑虑道:莫非这狐妖也惦记与那小丫头双修?
鬼修魂体属木,与林七体内阳火相得益彰,你们狐族本源便是属火,与其相克,若是结合非死即伤。大蛇昂首一本正经提醒道。
涂山梓茵心头一个激灵,她那累积了几百年的人情世故,终于发挥了作用,立即便想明白尊上今晚那奇怪的态度是源自何处。
属下绝无妄念,不怕尊上笑话,我心里已经认定柳三姑是我此生挚爱,所以早就把林七看做晚辈子侄了
大蛇沉默起来,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般吃醋太难堪了,背过身子,冷哼道:什么子侄晚辈,你是想告诉我,你如今也成了我的长辈?
属下绝无此意!涂山梓茵无力地辩解道,心说当初找上那小丫头时,您也是知道她的身份和她们的关系,怎么如今却胡搅蛮缠起来。
罢了,我懒得计较这些俗事,这祸水已经泼到了城隍庙,接下来你们得把这出戏唱好了。
属下领命。
阿璃前些日子被她表叔送去了扬州府,之后她表叔一家也搬离了东柳镇,自此就没了音讯,陈冬官失落的很,他的两个朋友,一个整天躲在义庄里,就跟死了一样,另一个也不见了踪迹,他整天唉声叹气。
陈齐看不过去,提醒自家笨儿子:阿璃的身份尊贵,我们高攀不起的,你就别惦记了。
陈冬官惊讶道:她就是个野丫头,能有什么身份?
你仔细想想,阿璃的表叔三年前搬到东柳镇,平日就赶赶车,可是他从来不缺银子花,你说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他们两口子从来不访亲走友,偏偏时常有亲戚送来一车一车的东西来接济。
陈冬官眼睛里转起了圈圈:亲爹呀,您就直说,阿璃的表叔到底是干什么的呗?
陈齐恨铁不成钢,拿着烟袋锅子敲了敲笨蛋儿子的脑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儿子,他赶车的架势就不是普通的车夫,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疤痕,这样的人,要么是强盗,要么就是行伍出身,阿璃离开那天五六个丫鬟婆子来接她,当然不可能是强盗家里,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阿璃的父亲出身行伍,且做了大官,所谓表叔,就是她父亲的下属。
陈冬官摸着光溜溜的脑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您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唠叨,扬州府新来了位守备白大人,我还纳闷,就算阿璃也姓白,难道跟这守备还能有什么关系吗?
陈齐板着脸教训道:所以你就收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