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很快就到来了,京城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雪,我多加了几件厚衣,坐在窗前的榻上看着颂德寄来的书信,那一字字洒脱的字迹都在诉说着令我羞窘的情意,时而也会说些打仗的趣事来,总引得我一阵发笑。
到了年关,他寄了个小泥人过来,是个身披铠甲的威武将军。他在书信里道是追敌时在边外的小镇遇到了个手艺人,便让捏了两个我与他的小泥人,将军的给我,文人模样的他留着,以解相思之苦。
他总这般,说着酸腐肉麻的情话,倒是比我这个文人还文人了。
我沾了墨,执笔回了他书信后,便在院子里耍起了他教予我的杨家枪法,我终是介意自己这病怏怏的身子的,想着待养好了,习精了这枪法,便可去雁台关寻颂德去了,与他一同杀敌守关,也不失为一番趣事。
然而这身子骨太过羸弱,我终究是去不成雁台关了。
每日看着书信里颂德描写的雁台关,我总想去见识一番,去瞧瞧颂德眼里那壮阔恢弘的雁台景色.......想来以后,定是有机会见着的。
开春,边外传来消息说是打了胜仗,不久军队就要班师回朝,接受圣上的赏赐了,颂德在信上说过,到得那时,他不求金银珠宝,权势名利,他只求在金銮殿上能得圣上的一纸婚书,一道恩赐。
我摸着那书信上熟悉的字迹,淡淡的笑了。
今日是颂德的军队回京的日子,我去驿站拿了他寄来的书信,便雀跃地跑向了城门口,他的书信从未断过,即便已经临近京都,他也不见断过。
三三两两走着行人的官道上不见军队气势磅礴的踪迹,想来还需等上一番才是,我虽面上看似镇定,却实则心急不已,想着见到颂德,该如何同他说这段时日我的思念,想着他驰骋沙场,可有瘦了可有受伤了.....
傍晚的天空染上了殷红的晚霞,我捏紧了手里未拆开的书信,欣喜地看向天边官道远远而来的军队,那前方高大的骏马之上坐着将军威武的雄姿......
那是颂德......是.......
!!
为何?
为何不见颂德的身影?
为何这些将士面色伤痛黯然,为何那杨家令旗挂上了令人惧怕的白旗?
为何......他们扛着盖了染血令旗的棺材......
我睁大了被雾气模糊的双眼,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心里涌上了不详的预感,我扯着嘴角露出了笑容,看向那走近的军队,努力寻找起颂德的身影。
不会的,不会的.....
颂德,颂德昨日还给我寄信了.....颂德定在后方骑着那匹骏马,披着染血的红袍,手拿金枪.....
军队在离我几步远处停了下来,我不愿看那副将欲言又止的神色,摇晃了下身形,我捏紧手里的书信,踉踉跄跄地走到他们的面前,眼睛未曾有一丝落到那悲怆的棺材上,我往后来回寻找着颂德的身影,挤出难看的笑容,很是狼狈。
‘颂德呢?你们的杨将军呢?他是不是还落在后面.....’
嘭——
副将硬生生的跪在我的面前,铁甲碰撞地面,哗啦啦连绵不断的声响,整个军队的将士齐刷刷地对我双膝跪了下去,他们低垂着他,紧握手里的兵器,却不愿抬头去看我一眼。
那压抑的沉重另我心悸。
‘你们这是作甚么.....’
副将递来了一个染血的盒子,我颤抖着双手接过,里面是我寄给颂德的书信,上面的十几封多是没有拆开过的,有什么渐渐地滑落我的脸颊,有水渍滴落在了那青衣小泥人上,破碎不堪的裂了几条缝,渗进了不知谁的血水.....
‘将军于年关之初遭奸人谋害,入了蛮人的包围,赶去时将军已身中数十箭矢,终于隔日在雁台关......’
‘那些书信是将军连夜写出的,命属下照着书信上的日子寄去......这些是寄回的书信,自将军走后属下便将其放于盒中,这是将军生前最后的遗物......’
‘将军交代,若有一日班师回朝,便将最后的一封信寄出.....他说公子看了便明白了......’
......
我恍惚的拆开手里紧握的书信,看到那里面的一纸休书,咬紧了唇。
‘打开。’
我不顾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到那具棺材面前,摸着上面崭新的木板,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染了血的杨家令旗,平静的吩咐他们。
‘可......’
‘我说打开!’
几个将士渐渐地推开棺材盖,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和尸气散开,我推开那些将士,忙上前看去,将军穿着一身凛然的铠甲红袍,静静地躺在里面安睡,他的手边是一杆血气摄人的素缨缕金枪,那上面似乎还留着颂德手掌湿湿的温度。
‘你说让我等你啊,你说要向圣上求得赐婚,你说要与我白头偕老......我等了,等到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