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边,不过是透些气吹了阵风罢了,病反而是越发的重了,身子有些乏累,白青禹却不愿按点翠的话儿回屋歇息着去。平日歇息的多了,睡的多了,他这闷得也快要发霉了。
拄着脑袋斜躺在屋外的榻上,手里执着一卷杂记索然无味地看着,披散的如墨青丝洒在雪白的衣物上,因着动作,轻薄飘逸的广袖滑落,露出瘦削苍白的手臂,羸弱脆骨。
“主子,门外有客来访,是方才那位小少爷的家父,说是来谢过主子的。”点翠迈着金莲小步过来,行了礼,柔声禀报道。
“不必,让他们回吧!咳咳”白青禹也没有抬头去看点翠,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涩然的话落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似是要带走他苟延残喘的性命。嗓子难受地发痒,他面色苍白如纸,弓起身捂嘴拼了命地咳出声来,听得一旁站着的点翠都心酸地红了眼眶。
“主子!”点翠焦急地忙上前要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男子。
“无事呼”白青禹低垂下头,雨后夜幕般深邃黑亮的长发自然滑落,遮盖住他阴影下憔悴的面容,困难地对点翠说道“快咳快去,勿让客人久咳咳咳久等了”
“主子是,主子!”点翠担忧地看向软榻上瘦弱的身影,跟在白青禹身边这么久,她也自然清楚对方的性子,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秀眉间带着浓浓的忧虑出了院子离开。
掺着些微飘雪的冷风吹得白青禹手中的杂记迅速地翻页着,寒气钻进翻飞犹如仙迹的衣衫内,透进单薄瘦削的身体,引得全身手脚冰凉,泛着丝丝刺骨的冷意,但已然麻木的男子面上却不见半分的痛苦,似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雕,没有生命的卧躺在屋外的软榻上。
一瞬间,齐斌似看到了第一次遇见的白青禹,缥缈仙逸,只是那时是有感情和生命的,而现在,就像开到了极限的昙花,下一刻是消逝而去的颓败,死气沉沉。
“青禹”
齐斌多想上前紧紧地环抱住榻上的男子,将其搂进自己的怀里诉说着自己的悔恨和痛苦,但胆怯让他踌躇了脚步,只是怔怔地站在门口,却迈不出一个步伐,到头来只是嘴角溢出的一声复杂悱恻的呼唤。
修长的手指拂过垂落的发丝,白青禹抬头看向门口的高大男子,淡漠的眼眸轻轻浅浅地印出对方的身影,并没有多少的惊喜和讶然,像是早就知道齐斌会找来,就那样淡淡地道了一句“你来了”
看向齐斌身后疑惑地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的孩童,白青禹细微地弯起嘴角笑了“原来这孩子是王爷你的王儿啊,倒是俊俏!”
齐斌疼惜地望着白青禹惨白黯淡的面容,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不愿打扰到对面明显脆弱的人儿,他痴痴地呢喃出声“不如他娘亲貌美冷情”
“想来齐王妃亦是仙人之姿,王爷得之有幸。”白青禹似听不懂齐斌话里暗藏的深意,他笑的漠然疏离,对齐斌的全然都是守礼敬重的君臣之道。
齐斌抿紧了唇沉默了下去,幽深的眼眸复杂地盯着心心念念的人儿,里面装着的是白青禹不愿去想的情愫。
他或许痛苦,或许后悔歉疚,但这些又与他白青禹何干?
曾欠齐斌的他用一生的命途还清,现在的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故人罢了。
岳老头儿过来给他诊了脉,最后也不过摇头悲怆地看着他,那浑浊古灵精怪的眼里是无奈,也是遗憾。
“我当日不该把那药给你。”老头儿愧疚地说道,他和白青禹曾是忘年交,当初洞房之夜对齐斌下的药便是从他这处来的。
“我与王爷之事已然成了往事,说再多也无多大用处了。”白青禹淡然一笑,此时病魔缠身的他对于那些事反而更看的开了,似是什么人或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孩子是”
岳老头儿话未完,便被白青禹给打断了,榻上纸片人儿似的男子眼里掠过一丝喜色,随即淡笑道“那我便了无遗憾了。”
沉默地注视了白青禹半晌,岳老头儿手里揪着白须,最终犹豫地问道“你不恨吗?”
恨?
白青禹蓦然一笑,连岳老头儿也看不懂他那淡笑背后的深意,或许,并没有什么深意。
冬至未过,齐斌便带着白青禹回了京都,他不信治不好白青禹宫中那么多御医,他的王妃怎能乖乖地等死!!
“不过几年,你就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明黄的龙袍在眼前晃动,白青禹却无心细看,他的眼睑半阖着,总不知觉地就会睡过去。
他知道说话的人曾经钦慕的是太子殿下,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也坐上了龙椅,当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白青禹腿上盖着暖和的毛毯,半倚靠在床头,散漫地轻语道“命数到了,怎么留都是留不住的。”
病了那么些年,好几次的鬼门关,也不在乎这苟延残喘的贱命了。
“陛下。”皇帝的贴身太监递了个汤婆子过来,跟着又出去了。
将接过来的汤婆子塞到白青禹的怀里,温热的手掌覆上了白青禹冰凉瘦削的手背,皇帝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