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辚辚,轧过石板路,发出悠悠的声响。
已然宵禁的夜里格外清静,只有淮安王的马车在路上行驶,马车宽敞平稳,隐隐透出灯火。护卫倚在马车门口,双臂抱剑,眼眸微阖,月光之下仿佛玉雕一般,冰冷无情。
马车之内装潢虽简,却是无一不精,韩彻居中而坐,面前一张小几嵌在马车底座之上,平稳得连之上的茶水都泛不出几丝涟漪。
美人跪在韩彻腿边,将刚刚倒好的茶水递给韩彻,眼眸低敛,掩去所有情绪。
韩彻一摆手,美人就已然懂得了他的心思,将茶盏放回案上,继续沉默。
“怎么,今日面了圣,”韩彻唇边挂着一丝笑,慢条斯理道,“倒是比往常乖觉许多?”
“妾身微贱,自当万事皆由王爷做主。”
韩彻又抚上美人的耳后,指尖摩挲着那几个小小的字,压下心里的好笑,这向来不懂机变的人儿,竟也学会隐藏心机了。韩彻唇边的笑带了一丝狞色,将美人的脸抬了起来,“怎么,学会跟爷耍猫腻了?”
“韩彻!”美人却是忍不住放大了声音,沙哑而妩媚的声音竟变得异常恐怖,像是老风刮过干树皮,涩滞又生硬,“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同你进宫,就能”
马车外,护卫听到马车里的动静,充耳不闻,神色毫无波动。
“就怎样?”韩彻截断话头,“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的条件是什么。韩彻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但却也从来不谈空口无凭的交易。商少将军,你觉得,你做到了什么?”
商奕再也按捺不住,眼神悲凉,声色晦暗,“我如今行止皆无半分往日痕迹,纵使我说我是商奕,怕是也无人相信了。”
“你本来就不是商奕,你是商逸。”韩彻盯着商奕,“商承庭的儿子早已死在边城,世间再无商奕。你若是连个女人都做不好,我又怎么放心把剩下的诺言兑现呢?”
商奕起身,红袖飞舞之间拂过小几之上的杯盘,乒乓之间一片狼藉,却是如同惊鸿落英一般煞是好看,一行一止,一呼一吸,了无男子之态,紧绷的身体的自然反应,全然是女子的柔弱之致。
“昔日挽弓射月,杯酒狂歌,何等气魄,”商奕神情似哭似笑,却还是女子自然的盈盈泪致,男子应有的情态只是一闪而过,恍若一抹女扮男装的英气,“如今却只能聊作掌上舞,以尽君欢,我除了不能生养,还有什么不像一个女人呢?”美貌,身段,情趣,商奕都完美无缺,甚至还扭曲地有几分自豪在里面,毕竟真正的女子,都未必能有他一般出挑。
“你不需要像一个女人,你本来就是一个女人。”韩彻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猫挥爪子,还从翻飞的红叶中救了一杯茶出来,慢慢抿着,“对比真正的女人,你就缺了一样,听话。”
商奕心里一片冰凉,韩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何必期许他抱什么怜悯之心,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交易,交付多少让步多少又有什么区别呢。红衣的人委顿于地,像是折了翼的翩翩红蝶,不在意地上的一片狼藉,细碎的瓷片割开白嫩的肌肤,渗出点点嫣红。韩彻却像是嫌茶有些凉了,掀开了窗,连茶带杯一起扔了出去,玉质的杯子磕到地上,零星四溅,碎声传了好远。
“钦辰,把天窗打开。”韩彻看了眼地上的美人,对着车外的侍卫吩咐了一句。
说是把天窗打开,却像是整个马车顶都掀开了,露出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和稀疏的星子,闪闪烁烁地眨着清眸。
韩彻吩咐完,也不待提醒,商逸却是缓了过来,她把商奕封在了心里,时刻之短,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而此刻韩彻在他身上逡巡的目光,却是让她和内心的两个人一同感到心惊。
一年来的调教和刻意揣摩,商逸对于读懂男人的目光,非常熟练;更何况,这个男人,和商奕相知十年,更是商逸最初揣摩的对象——男人眼里游离的笑意,只要一个暗示,脱。
天窗大开,马车不再是韩彻掌握的领地,而是属于这座帝都的地盘,不时可以窥见屋舍起伏,和门口挂着的灯笼,闪着生人的气息。
商逸深深呼吸,她的内心被抚平。此刻她已藏不住内心的商奕,历经战火磨砺的心能让呼吸瞬间平定,却不能阻止微风拂过肌肤打上羞耻的颤栗。
红裙看着繁复,实则简单得很,不过扯开松松挽就的丝绦,便足以令风光尽露,红裙之下,只有一袭白纱,白纱介乎通透和不通透之间。其下寸缕未裹,商奕的站姿也甚是微妙,看似是害羞,却没有一处做了遮掩,实是方便了韩彻的目光,显是悉心调教之功——纤细的双腿,光洁的下体,和微微突起的少女一样的鸽乳。男性的阳物萎而不显,不仅没有煞了风景,反而别添一番风韵。
商奕在韩彻的目光示意下停止,似有流光流淌的眼睛写下新一道命令,恍若上天的旨令那般,无声而不容拒绝。
商奕自从嗓音大变以后,鲜少开口,两人的相处总是这样静默,却总有暗涛在眼神之间流动。
美人解下耳间坠子,水滴形状,泛着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