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涵逃到走廊尽头的窗口,用颤抖的手掏出烟来,点燃后连着吸了几大口,才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大概都要犯病了。
可是有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不愿给他片刻的安静。候在外面多时的孟准踱过来,霸道的一把揽住范思涵简直比女人还要细上三分的窄腰,强迫他转身直面自己:“好了,现在说说吧,什么叫,你也吃过那种药?他吃的药是什么?”
范思涵像犯了瘾的毒友,哆哆嗦嗦的迅速抽完了一支烟,将烟蒂掐灭在窗台:“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问吗?”
“对。”孟准干脆利落的承认,“我必须要知道,有关于你的一切。我不能忍受你有事情瞒着我,尤其是事关你的身体。别让我害怕。”
最后五个字仿佛一把打开紧锁大门的钥匙,让范思涵心脏微颤,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在此刻,他似乎是比既燃要幸运一点的,至少有个人,愿意揽着他,对他说“他害怕”,为了自己而害怕。可是,谁知道这会不会仅仅是种甜美的错觉?
但不管怎么说,就冲着这种错觉,他也愿意跟对方分享,那些让自己羞耻的事实。
“你一定听说过坊间那些关于我的传言吧?”他又给自己点了支烟,“范家的儿子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坏毛病,喜欢在床上玩刺激的花样?”
孟准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否认。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些流言蜚语,事实上,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只要是牵扯到面前这个人在床上的事情,他都掩耳盗铃的不想听,听了也想装作不知。私心里,他痛恨,更嫉妒那些曾经爬上过范思涵床的男女,那都是窥探他挚爱瑰宝的贼,一群强盗。他们拥有过他,在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然而这是不容分辩的事实,由不得他喜欢不喜欢。
范思涵见他这样子,便权当他是有所耳闻的,自嘲的笑着继续说道:“这都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古怪的性癖好,只是因为,我有病,心里面的。我得过躁狂症。”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横在自己腰间的铁臂更用力的紧了紧。于是他又开口接着说:“我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但最后还是自行偷偷停下了。因为那药对我的副作用太大了,我整个人变得思维迟钝,行动缓慢,像一具愚蠢的行尸走肉。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吗?我就像那上面笨得要死的僵尸一样。”他讲了个笑话,但是孟准并不觉得可笑,他能想象,对对方来说,这是多么恐怖的体验,“有段日子,我甚至觉得连眼珠都凝固住,转不动了。我想,这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不吃药,我又没办法控制那种打心底生出来的焦躁和狂暴,只能靠在床上折磨别人来换取一点点的平静。于是,‘涵少喜欢玩’,我就这么出了名。”
孟准的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阵揪扯,他恨不能替对方受这些乱七八糟的痛苦,他曾经发过誓,要保护自己爱的人,他无法忍受,再有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像哥哥一样离开他,而他却毫发无伤的活着,那会让他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然而范思涵的话像是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清楚的告诉他,得了吧,你什么也做不了。别再自以为是了。他只觉羞愧难当。
“我们家老爷子从那时开始,就对我更加失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生出我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子来。难道真是血统的问题?如果他当初能赢了孙显明,娶到张悦这样一个出身优越的妻子,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我只是一个逼于无奈,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一个什么都不如他意的败家子,和我的母亲一样,次品。”范思涵的嘴咧的更大了些,他抽了口烟,“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得躁狂症?如果不是急于向他证明,我其实没那么糟,我的压力会不会小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得这个可笑的毛病了?可这都是借口,至少,是他永远都不会承认的借口。我只是咎由自取,烂泥扶不上墙罢了。”
“别说了!”孟准忽的吻住他,用深深的急切的亲吻去阻止他继续剖析自己,直到把自己用语言攻击的体无完肤。
两个人像打架似的交换了一个充满唾液和喘息的湿吻。孟准在对方的口腔里尝到熟悉的略带苦涩的烟草味,最近,他不知道尝过多少次这个味道了,却还是每次都感觉如同震动灵魂般的战栗,像被电流击中脊柱,带了遍体酥麻。他想,大概穷此一生,自己都不会厌倦这滋味。
待到一吻终结,范思涵转头吸了吸鼻子,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这是有原因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表,递到孟准眼前:“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块劳力士的绿水鬼。它并不是这个品牌里最贵的,甚至也许算不上二三流,对涵少这种有权有钱的人家来说不过是盘开胃小菜,但却因为已经停产了很久,有价无市,寻常人想要也很难买到,在黑市上炒到的价格更是作为孟准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他并不懂什么奢侈品,但对男人来说,天生便有三大爱好:名车、名表和美女,即使像他这种舍弃了最后一项的人,也很难不被本性控制,而对前两样生出些许觊觎之情。
他知道这只表,甚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