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晚随着萧景廷一起回了宴上。
原以为到了殿内,各归其位,没想到他却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
陆知晚迷茫,弱弱伸手指了指:“陛下,嫔妾的位置在那头。”
萧景廷看她一眼,没说话,依旧拉着她往前走。
“陛下……”陆知晚又唤一声。
萧景廷顿住脚步,侧眸看她:“你不想和朕坐一起?”
陆知晚一噎。
手被握得紧紧的,她也不敢甩开,只得硬着头皮,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随着他一起走上那备受瞩目的高台。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走得比投胎路都要艰难,待脚步站定,陆知晚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
“大伴儿,给她搬张椅。”
萧景廷吩咐一声,松开陆知晚的手,掀袍在那高大华美的宝座坐下。
身着褐红色宦官服的余明江略带诧异地看了陆知晚一眼,很快垂下头,恭顺应道:“老奴这就去。”
等待椅子搬上来的间隙,陆知晚就如打瞌睡被突然叫上讲台的学生,低着头,捏着手,整个人局促地无地自容,只得在心里狠狠骂着萧景廷——
「狗男人又抽得哪门子风,本来今晚低调熬过去,啥事没有。现在好了,我一个小小婕妤,位置坐的比贵妃还高,这和把我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没瞧见顾贵妃的脸都绿了?估计又要被她狠狠记上一笔,我这是造得哪门子孽……」
很快,两个小太监搬着一张椅子上来,就放在萧景廷身边。
陆知晚挤出个勉强笑容,生无可恋地坐下。好在她适应能力也强,尬着尬着也就放平心态,整个就一副“只要我脸皮厚你们谁也伤害不了我”的躺平状态。
心态一稳,她也有了闲心去关注其他,譬如右侧太后的宝座还空空如也,而一身苍青色蟒袍的辽东王已坐在席上,泰然自若地与左右朝臣饮酒闲聊,丝毫瞧不出异样。
「还别说,这辽东王虽然有些年纪,但长相英俊,气质成熟,身材嘛……啧,这个年纪不但不发福,还能保持这样挺拔的体格,可见平日的自律,不像他身边那个络腮胡,肚子像怀了八个月。」
「这样的帅大叔,又是个王爷,应该挺有女人缘的吧?怎么就丧失道德,大半夜和自家嫂子拉拉扯扯,先帝的棺材板怕是都要压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辽东王体格高大又是个黑皮,太后娘娘温柔娇小还有酒窝,这又是体型差又是叔嫂……对不起我有罪,但真的有点好磕!」
陆知晚这边被戳中xp,嘴角忍不住变态上扬,全然没注意身侧男人投来的目光。
好磕,是什么意思?
她想给六皇叔和太后磕头?
两根长指摩挲着杯壁,等萧景廷再次凝神去听她的心声,她的注意力却已转移到别处——
「果然坐的高看得远,刚才坐在下面什么都看不见,都没发现宾客里有这么多俊男美女。」
「那个穿青袍的小郎君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个乖乖奶狗,坐得那么前,应该是个皇亲国戚吧。后面那个紫袍的也不错,就是眉眼有些风流,看着像个海王,估计后院莺莺燕燕不少……」
「那个红袍郎君应该是武将家的吧,眉宇生得好英气,少年感十足,这放在上学的时候,我高低得暗恋他三年……」
萧景廷:“………”
顺着她的心声一一看去,分别是徐国公家的嫡长子、庐阳长公主家的小世子、卫将军家的小儿子……若他没记错,卫家那小儿子今年不过十六,这样的毛头小子,她也看得上?
而她那兴奋心声还未停下,仍在喋喋不休。
就在大殿内的京城才俊几乎被她盘过一遍,萧景廷以为她的花痴病总算能停一停,耳边忽又炸起一连串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这个刚进来的白衣帅哥是谁?这堪比女娲炫技的脸,这高雅忧郁的气质,还有眼尾那一颗美人痣……捂胸口,简直是我梦中男神!!!」
萧景廷:“………”
不动声色地瞥过女人那张春意盎然的脸,又顺着她的目光往下,待见到下首端坐的白袍郎君,他黑眸轻眯。
顾容予?
这女人的梦中情郎,是顾容予这种?
诚然,顾容予作为顾家长子,家世显赫,容貌俊美,自身又才华横溢,探花入仕,年方二十一尚未娶妻,的确是整个京城不可多得的俊才。但那些未出阁的小姐倾慕他也就罢了,她个后宫妃嫔凑什么热闹?当他死了不成。
“陆婕妤。”
不冷不淡的嗓音打断陆知晚欣赏帅哥的视线,她转头看去,便见那喜怒无常的帝王脸色不虞地望着她:“给朕斟酒。”
「斟酒就斟酒,这么凶干嘛,吓死人。」
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笑语嫣然:“嫔妾遵命。”
她拿过桌上鎏金银质酒壶,缓缓将他杯中盛满,刚要放下酒壶,萧景廷抬指点了点檀木桌案:“你也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