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在美国呆了四年,依旧无法爱上这个国度,本科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天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归国,刘续妇唱夫随。
一幢几百平的别墅突然冷寂下来。
以往在家里吵吵闹闹总嫌她烦,现在人真走了,又有一种淡淡的怅然若失,盘踞在头顶挥之不去,他两手枕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观察天花板的吊灯,冷白的光,衬托得整个客厅更安静了。
或者说寂寞。
许姜弋决定换个灯。
在此之前,或许可以打个越洋电话问问许若归国的感想,拨出号码显示对方已震铃的下一秒,眼神恍惚了一下。
兔崽子,什么时候设的来电铃声,剪的还是副歌部分。
许姜弋十多年前听过这首歌,林泷听哭了,他只觉得矫情,什么十年之前十年之后。
喜欢就去追,瞎几把矫情。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原来他离开铜川,已经十年了。
不知不觉的,他和她竟然已经分开十年。
十年是什么概念呢。
它可以让一个少年长成大人,从幼稚变得成熟稳重,十年足够让一个人结婚生子,往事如烟,生活美满。
十年足够一个人,遗忘另一个人。
2018年的夏天,许姜弋姿态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等待接通的手机,忽地红了眼眶。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等了近一分钟才接通,那头嘈杂声不断,他这边是夜晚,那边应该是早晨。
许若说她在逛早市,跟一堆大爷大妈挤路边小店吃早餐,还给他报了几种铜川特有的小吃。
许姜弋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听个人说话而已。
听他的语气没啥起伏,她退出通话页面,打开微信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他,许姜弋一一点开。
22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贪吃,研究生九月份才办理入学,还有暑假,无忧无虑的。
她在那头歌颂祖国,末了催他赶紧回去,国内形势大好,不耽误他赚钱。
秦晋前段时间也问过他,要不要回来,就差他一个了。
许若回去了,刘续回去了,何谦早几年就走了,还有他表哥,就连爹妈已经移民的李成玦也迫不及待地滚归国。
想到这逼崽子,许姜弋心口就不舒坦,因为经营selly的缘故,需要留意时尚圈的动静,他闲暇时有翻阅一二线时尚刊的习惯,秘书有一回把最新一期Vivi中国版放在他办公桌时,他手中的钢笔没拿稳掉在了桌上。
因为林泷跟李成玦一起上了刊封的缘故,许姜弋当即打电话给国内的表哥发了一通很大的火,发泄完不满的情绪后,他瞬间跌坐在皮椅上,眼睛重新看向杂志的封面。
林泷能耐了,竟然绕过他的重重封锁出现在他面前,就不怕他妒火中烧一个不爽回国绑架她?
许姜弋那天在高速上飙了一夜的车,车子没油精疲力竭才停下来。
他陷在回忆里,许若那头在等他回复,没听见声音“喂”了一句,他醒过神后,没说回,也没说不回,径自挂断了电话。
第一次因为身在异国他乡而惆怅,虽然这跟他一个大男人的形象严重不符。
就剩他一个人了啊。
许若在过暑假,许姜弋也给自己放了个假,他买了飞澳洲的机票。
傍晚的午后,天气晴朗,他穿着宽松的衣服在长长的黄金海岸上慢悠悠地行走,各色皮肤的人三三两两的从他身旁经过,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袭来,波浪声夹杂着大人小孩的嬉笑声。
时光静谧而美好。
经过一家卖纪念品的手工艺品店铺时,他进门拿了一叠明信片,抽出其中一张,跟老板借了支笔。
店里不忙,放着温柔的背景音乐,他的心不自觉也沉淀下来,站在收银台动笔书写。
水水:我在墨尔本,这边的阳光照在身上,照得人懒洋洋的,刚刚在沙滩上走了走,现在在附近给你写信。你过得好吗,现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铜川变成什么样了,我爸说变化很大,很多老房子拆迁后盖了新楼盘,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可是却没了以前的底蕴,尽管那些新房子里,有不少都是他盖的。
在我爸的叙述里,他对铜川的改变不是很满意,他说铜川没有以前好看了。
水水,我很多年没回铜川了,铜川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他肯定在说谎,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水水,我想回去看一看,铜川是否真如他所说的不好看了,我想回去看看,那些我们走过的老街,我带你去吃过的小吃店,是不是还在,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我想去看看。
水水,我可以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