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侧过身边对着他,她将手搭上他的腰,将脑袋埋到他下巴下面去蹭一蹭,小声道:“没事,你睡。”他的身子还是虚弱的,多休息为上。
秋毫瞅了她的恼怒一眼,没有做声。
她是被噩梦吓醒的。
她梦见一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他的血流不止,他缓慢的倒地,他停止了呼吸。
她不更正他的误解,只是笑得傻傻的抱紧他的腰,“好。”乖乖的应了,“我不担心,睡吧。”
那个时候,定然会选择天殊的他,还会不会想起曾经和他这么亲密的她来?
黄昏笼罩着苍凉广漠的土地,火红的落日半悬挂在地平线上,壮丽而又凄美。
而她却被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无法动弹,无法挣扎,哪怕是哭着喊着,偏偏无法向他靠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约莫估计得到是与他有关,所以他只是抱着她,安静的用体温来安抚她慌乱的心跳。
沉浸在他的气息和温暖中,她快乐的闭上眼,觉得自己一定会做个好梦的。
他正静静的揽着她坐在马车边上看夕阳,马车的突然加速让两个人同时警觉的回头,距离遥远的来处,翻腾起滚滚的烟尘,不善的气息开始弥漫。
那个声音,仅仅是在针对着这个男人时出现。一开始是拼命是叫她远离他,尔后,见到他遇见危险,又吼叫着不能让他死……
他怎么会知道她不高兴?她应该去胡思乱想一番,然后又归结到他与天殊的关系上,接着吃醋恼火,让他们两个人都不好受。可这个时候,她却心里软软的,无法控制嘴角的笑容,只因为这深深的夜里,他会觉察到她的情绪。
忽然的,沉睡中的他动了动,由仰躺翻身为侧卧,结实的手臂顺势揽上她的细腰,“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沙哑的嗓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他冷酷的面容上竟然扯出抹残酷的笑意,“终于来了。”低沉的,他凝望着满是杀意的天际,搂了搂她的细腰,这才低头给予她一个温和的笑容,“你说,还有半天就可以抵达荒漠之国国都的军队驻扎地?”
她皱上细眉,非常果断的收回手,“好,那等状况发生的时候你再来拿这链子。”懊恼的轻哼了一声,怎么什么路子都这么不顺畅?她就不信没有方法将他平平安安的带到国都去躲藏医治!
秋毫安静的瞧着她,连路面都不用看的忽然一抖缰绳,拐过路面的一块大石头,接着,他声调无比平稳道:“以爷现在的状况,除了解药,任何药都会对他有副作用。”也就是说,平日里都在服用的那些药物的确是在止住他吐血状况,可也同时加速了他身体的虚弱。
而她也懒得再理睬这个明显愚忠的男人,掀起车帘,重新回到车内。宽大舒服的车厢因为多了个魁梧的男人而显得狭小。
他吻了她的发顶,才沉睡过去。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吓坏了她,她醒过来后,脸色惨白,怔怔的看着他,一直都说不出话。
她轻轻的伏下身,偎依在那距温暖的躯体边,心里的慌乱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的呼吸绵长平稳,他还是活着的,就算吐血吐得惊心动魄,他也是活着的。她不会让他死!无论是心里的那个声音在呐喊着不让他死还是与否,她都会尽她所能的拯救他。
她眯上眼,四周环绕一圈,无论是荒漠之国的特产马贼还是追击他们的强盗,此刻看起来都数量太过庞大,他们区区几辆车马,不会是对手。
不得不说,非常的奇怪,她的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反应,强烈到心里头会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超脱理智的叫唤。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还是说明了她的身体内,真的蛰伏着那位让他牵魂挂肚的天殊?
他和她都不知道,这个平静的一天,是他们在进入荒漠之国的国都最后享受的宁静。
咬了咬下唇,她垂下了眼,心酸酸的,觉得很难过。她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可她控制不了,一想到他以后会选择天殊,她就难受得想哭。
出个笑,“请问你有什么可以让人昏迷三天的迷药咩?”
车子在石子路上奔走晃动,因为驾御者的高超而平稳缓和得像催人入眠的摇篮,她却毫无睡意,在思索着如何躲避敌人的同时,认真的开始正视自己心里头那个时不时跳出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不得不说,不是很爽。就算她身体内真的有着天殊的存在,一想到他提起天殊时的眼神,一想到他对天殊的执着,她竟然想远远的离开,好隔离开她身体里的天殊和他的距离。
他的声音还是哑哑的掺着困,“到底怎么了?”大手在黑暗中抚摩上她的小脸,拇指温和的摩挲过她皱起的眉头,“什么事让你困扰?我们很快就会抵达荒漠之国的国都,别担心。”
如果,天殊是存在的,那么她呢?他眼里,她仅仅是个替代品吗?仅仅是天殊消失的时候,取代天殊的路人甲?如果,天殊真的出现了,并且还是呈现在她的身躯上,那现在的她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