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着他长大的旧部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然而下面人害怕,却也不光是因为这一晚在家宅外险些与人兵戎相见。
经过及时抢救,生命体征恢复,人总算保住。
纪叠在手术途中陷入休克,无失血现象,原因不详。
他们尽全力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救治。
辉海残存下来的旧人悉数进入了纪叠的病房。
宅子里管家与一众佣人纷纷照孟柯的嘱咐留在各自房中,不敢弄出动静来,今夜已经发生太多事了,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碰枪眼。
自病危通知书送出来已过去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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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准许逸城来祭。”
清创机可怖的轰隆声震响在整间手术室内。
真正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主人今晚太过异常的态度。
朝阳欲渐刺眼,嘉定医院外络续涌入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手术已经进行到第四个小时。
虽然抢救回一条命
眼缄默了顷刻,而后手触在纪叠脸上,为他抹掉了眼泪。
也只有遥想着彼时他全家被许铭欣生父逼到绝境的那种情势,方能把他牵动在医院里的那颗心挽回分毫。
“好好,我这就去办!”
见血的事他们已经看得多了,以主人在海城的权势,那些个不干净抑或不安分的人、事,根本都算不得什么。
纪叠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闭上眼,说:“你们记住了,我就是死了,死在手术台上,烧成灰,设了灵堂。”
可依旧没能避免负面结果的发生。
“许总?”许逸城如此反常,这让孟柯忍不住十分担忧。
他坐在祠堂下那把雕花梨木的禅椅上,手中抚摩着他父亲生前挚爱的一块翡翠如意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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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柯迅即离开御赏阁去做事,眨眼间偌大的许宅竟像座空城。
——不准许逸城来祭。
在麻醉药物的干扰下,纪叠仍然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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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跟了主人有年头的,有些更是从上一代起始便侍候在许逸城父母身边。
许逸城手中那块祖传的如意坠应声落地,刹那间摔得粉碎。
“去嘉定。”许逸城旋即站了起来。
许逸城站在祠堂内,冷肃的灯火照在他深锁的眉宇间,那一张恍如凛冬骤至的脸孔上,久久没给出一点回应。
孟柯听到他重复。
他心绪繁乱,如麻不定,待在哪里似乎都如坐针毡,最后只能走进供奉着他父母祖辈的祠堂,才勉强得以片刻清宁。
主刀医师切除了纪叠坏死的大部分肺部组织,修复胸骨伤壁,止血,引流……
许逸城彻夜未眠,派去探消息的人至今未归。
上午十点零十分,第一手术室停止使用。
“调海城最好的医生过去。”许逸城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竟低下来,眼中光亮也竟然在恍惚间就这么暗了下来。
纪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天微微亮起。
纪叠说,“辉海遭难,连累你们了,我在这儿替我父亲,我姐姐,给你们陪个不是。”
纪叠无力地抬起眼,望着邵宁,“让医生去准备吧,把我的人叫进来,我有话说。”
孟柯上前一步,匆匆道:“邵宁的人有不少都守在嘉定医院,您就是去了又要怎么见到纪叠呢?他还在手术室里……”
急诊楼从化验区起,一直到夜间少有人值班的病例室一层,全部灯火通明。
“调最好的医生去嘉定,他需要什么,都给他。”
“好……”邵宁感受着纪叠那滴眼泪的温度,轻声说,“那我们就做。”
嘉定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完善的医疗资源为手术连夜做好准备。
他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医疗仪器,在场有四位很有名望的胸外科专家,一身医术,术精岐黄。可他们拼尽全力,却不能逆转心率检测仪上的数值一点一点降低下来。
嘉定急诊部,第一手术室隔离门外的急救灯亮了整晚。
“寒少……”
他体力有限,容不得过多浪费,于是在那几张熟脸都站在他病床旁后,他便开始交代,“以后我把你们交给邵宁,我身后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们。跟着他,跟着朗廷,不失是一个好的出路。”
第二十二章(上)
……对纪先生的态度。
但是当孟柯失状地闯入祠堂,仓促间止住脚步,对许逸城说出那句‘纪叠不成了,手术中下了病危通知书’的霎时。
御赏阁,许家本家的祠堂里。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替我办了。”
纪叠通身苍白,失去意识地躺在手术台上,任那副薄弱的胸膛被刀割开,敞露他一腔疮痍,让那些没有温度的医疗器械进入他胸腔,切割他肺腑,以挽救他这副脆弱不堪的躯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