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迟年来说,躲不开的永远是梦和回忆。
有时二者交织,像是泥沼,让他溺亡,不会让他快乐。
他害怕着呢。
但有什么办法,没有救得了他的人。
怎么说呢,校园暴力就像是概率。
迟年运气不好,他是其中一个。
还在高中时,迟年经常会看着被子上湿漉漉的一片发很久呆,然后慢慢吞吞、一言不发地把被子摊在阳台栏杆上,在走廊站到大半夜。
迟年住的宿舍像被放逐,晚上这个时候这层楼空无一人。
啊,只有他一个。
迟年依旧没有睡多久。
六点四十三时,迟年流着眼泪醒了过来。
真不知道这样流眼泪会不会瞎。
他翻不过身,直愣愣地躺着,突然想。
昨天出去就是错误。
他真蠢。
夏西安其实一晚没睡。
他知道迟年醒了 但他不打算做什么。
小小声声的啜泣声不值得让他现在下床安慰。
毕竟小夏先生心情现在不太美好。
两人无言。
破天荒,他们两个在七点半时没有起床。
空调响着,吹出的风凉到了人心里。
护士小姐敲门进来,房间里昏暗。
“哎呀,你们今天这么都还没有起呀?”护士小姐的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小夏先生,迟先生你们记得快点起来吃早餐……迟先生你的药我八点半拿过来。”
迟年躺着点点头,乖巧又脆弱。
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迟年。”林称来时迟年还是没有起床,早餐也一点没动。
夏西安起了,穿着先前一样的白色背心,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桂树,一言不发。
两份早餐中,只还有一份在桌上。
林称没有看夏西安,只是一直在催促迟年起床。
“迟先生,快点起来了,不要睡了。”
听听,这哪里像是一个心理医生会对他的抑郁症病人说的话。
迟年睁着眼睛,眼睛有些干涩,于是转了转眼珠。
泪痕蜿蜒在脸上,迟年感觉他的脸有些绷紧,因为眼泪干在脸上。
林称催促了很久。
久到夏西安听着很不耐烦。
“林称,出去。”
林称皱起了眉,面上尽是不满。
“小夏先生,你答应我的……”
“我知道,”夏西安转身把手里的玻璃杯放下,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迟年,“但是你太吵了,你去外面先等一下。”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林称出去时还注视着夏西安,生怕他不把迟年叫起来。
要是夏西安食言。
林称想,他有的是方法让夏西安不好受。
比如,夏西安在疗养院里交了个男朋友。
多搞笑,夏家来疗养院治疗“同性恋”这个病的大少爷在疗养院里交了个有抑郁症的男朋友。
要是被外界知道了,夏家得多丢脸?
夏西安得有多不好过?
如果到这个地步,就是他夏西安活该。
他活该。
林医生告诉自己。
小夏先生在窗前又继续站了一会儿。
栖在桂树上的麻雀叫得很欢。
大概是因为天气好。
夏西安把茶喝完后去叫了迟年。
两个人今天第一次对话。
“迟年,起床,把早餐吃掉然后吃药。”夏西安站在迟年床前,语气不温柔但也不凶。
“快点,护士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了。”
迟年动了动,他柔软的黑发尾部那一截原来搭在脸上,随着动作,滑了下去。
“你抱抱我。”迟年哑着声音说。
“什么?”
夏西安愣了一下。
“你抱抱我。”迟年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夏西安抱起了迟年。
青年苍白的脸没有什么血色,冷冷淡淡的态度,清汤寡水的语调,哄骗了自己男朋友的一个公主抱。
迟年想要安全感。
而夏西安给了。
于是迟年满足了。
接下来的所有都很顺利。
换衣服,洗漱,吃早餐,吃药。
迟年每一样都很配合。
“小夏先生,”林称再次来敲门的时间很赶巧,迟年刚刚吃完药,“我来带迟年去她那里。”
夏西安“嗯”了一声,表示随意。
“你带,我可不会拦着。”
夏西安把揽在迟年腰上的手松开,随意曲起手肘搭上沙发扶手。
迟年坐在夏西安的腿上,低头看了眼夏西安松开的手,然后抬头看向林称。
“早上好,林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