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称舔了舔后牙槽,对于被谢悄打并没有什么反应。
多搞笑,林称蹲在那里,而谢悄的手却越过了他去扯着别人。
一个男人。
一个谢悄在这里心心念念了六年的男人。
林称站起身,轻轻撞开了谢悄扯着迟年的手,看了眼一旁角落里站着的崔护士。
“谢悄,你见了迟年是不是能把药吃了?”
他用眼神示意崔护士把药拿过来,放到了谢悄面前。
谢悄没有理林称。
“别哭啊,迟年,”谢悄笑着,“你哭的我也好想哭……但是你病了,你要哭……”
迟年哽咽了一下,抬起左手,微微抬头,用小臂压在眼睛上。
“谢悄……你、你好。”迟年对她说。
“对,对不起,对不起。”眼泪流的更凶了,因为突如其来的愧疚,迟年语无伦次地开始道歉。
“……”谢悄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慢慢把面前的药分成几次和着水吞下去,又慢慢地说,“我吃完了,林称……我想你出去。”
谢悄的瞳孔很黑,她注视着林称,直到林称妥协。
“但是崔护士要留在这里。”林称不情不愿地皱着眉头说。
谢悄点头,于是林称按照谢悄的想法走了出去。
其实林称出去也没什么。
因为谢悄的房间了装着监控摄像头。
谢悄站起来,穿着针织衫里的吊带裙裙摆坠下,盖住了小腿。
她把人形骨架抱起放在床上,又拉过迟年让他坐在先前骨架坐着的藤椅上。
她拿了放在桌子上的手帕,轻轻掰开迟年还捂住眼睛的手,帮他擦去眼泪。
“我认识的迟年没有哭过……我,我没有见过他哭。”
迟年一愣,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悄,漂亮的五官带着水汽。
“谢悄……”
“林称说,你会来见我……所以我起得很早。”她的语气轻缓,甚至带有一些气音。
她咬住下唇,舔舐着唇钉。
谢悄有些像少女怀春,面对迟年有些紧张。
迟年伸手握住谢悄的手腕,意料中地摸到了好几条伤疤。
“谢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谢悄光着脚踩在地上,问迟年时用力蹬了蹬地板,脚掌与瓷砖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没有,没有帮你……对不起我的自私自利……对不起,很多。”他说得很难过。
“你……哪里自私自利了?”谢悄很迷惑,旁若高中时回答问题,反应慢,又想不通问题。
“我不需要你帮,你为什么要帮我?”
迟年哑口无言,他羞于向谢悄讲出心声。
啊。
在当事人面前解剖自己的不堪。
迟年当然知道,要想让谢悄明白他的意思有多难。
就像当时告诉她数学答案,并让她理解一样难。
“你被欺负时,我没有帮你。”迟年说。
“可是你也在被欺负……你没有办法帮我。”谢悄抓了抓后脑勺,短硬的发茬发出只有她听得到的响声。
“你又不像小夏先生那样会打架……”
谢悄又笑了,看着迟年总是能让她开心一点的。
“但是你变成了这样,谢悄 你变成了这样。”
迟年的语序很奇怪。
“你爷爷去世了,我知道……如果你没有被欺负得这么惨,他就不会来学校,就不会出意外,你就不会生病。”
他絮絮叨叨的,谢悄带着笑听着,手放在胃部轻轻按压着。
“爷爷就在我的身边,但我看不到他,”谢悄突然皱起眉头,“我也死了,但我也见不到他,为什么……”谢悄突然走神,说了一些话。
过了一会儿,谢悄终于回过神。
“可是……迟年,爷爷的事情不关你事,你为什么对不起?”
迟年呆愣愣地看着谢悄。
“不是的,谢悄……”迟年最后只是说。
迟年穿着的衣服是一件他之前买大了的衬衫。
衣服其实不是他故意买大的。
只是他的抑郁症发作时,带来的坏习惯不是厌食,就是暴饮暴食。
他的体重通常起伏很大,体型变化也是。
胖时买的衣服,到时他已经瘦得病态了。
而后他也没有再胖,只是瘦。
林称没有走远。
他出了门就一直站在病房门口。
夏西安出来时,他在拿着一本有些厚的病历簿看。
“你把迟年一个人留在里面?”夏西安皱了皱眉,稍微弯了弯腰看林称,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
“林称,你不看着的吗?”小夏先生问。
林称把病历簿合上,“谢悄不愿意我在里面看着……别担心,小夏先生,崔护士在里面看着,而且里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