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如约到达了地点。
那是个单人的自习室,他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意法恩怨》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下午四点刚过,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J的面前,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小心翼翼,压低着帽子,用一双灰褐色的眼睛看他。
“有什么事只说吧。”J看着恩佐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鬼鬼祟祟欲言又止的聊天方式。
“好。”恩佐双手交织,问他:“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
J顿了一下。
“爱莲娜。”他回答了这个名字。
“我是说你的父亲。”恩佐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你是卡特亚家族的私生子,现任家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J的身体有一阵不易察觉的震动,他沉默了。
他从母亲含糊其辞的表达中猜到了这件事,但他从未直面过。对他来说, 从他离开西西里岛的那一刻起,他就跟这里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卡特亚——
一个让他干活,他拿钱的老板而已。
“没人有证据。”J淡漠的看向恩佐:“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有可能吧,但没人能确定。”
“确不确定,我们待会儿再谈。”恩佐说:“卡特亚家族的老家主,生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现在就任的是姐姐温蒂,老二是席勒,还有一个,是你。”
恩佐语气笃定,听到席勒这个名字,J皱紧了眉。
“我知道你以前的生活很混乱,你和你的母亲,爱莲娜都跟席勒甚至有过说不清的关系。”恩佐察觉到了J的不适,他微微笑了一下,试图让面前的年轻人放松:“你放心,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兴趣,我来只是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而我们必须合作。”
“危险?”J有些烦躁:“说重点。”
“重点就是,两年前,席勒和温蒂就家主之争产生了一系列的冲突,过程我不赘述,但结果是,温蒂继承位置,席勒被驱逐出了西西里。”恩佐看向他:“这就是你为什么没在这里见到席勒的原因。”
“席勒该不会想让我帮他拿回这个位置吧?“J挑起了眉毛看他。
“哈哈。”恩佐笑了一声:“不愧是卡特亚的人,很聪明。”
“我没兴趣。”J差点没翻一个白眼。
“席勒先生认为你有。否则,他觉得你 没道理回到西西里来。”恩佐说。
“让席勒那个家伙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用他的大脑代入世界上的所有人。”J站了起来,抬腿要走。
但被恩佐拦住了:“J先生,我知道,席勒先生的话很偏颇。”
他站了起来,那张瘦长的脸上带着意味莫测的笑容:“您是想来见您的母亲,是么?”
J的脚步停下来。
恩佐走上前来:“您跟您母亲的感情也非常复杂,她爱你,但不懂得如何爱你,你想念她,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J看着这个精神科医生的笑容越来越深,他灰色的眸子里几乎能倒影出J自己的影子。
J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个人,微微想了一会儿:“你之所以知道我的这些事,不仅仅是因为席勒,还因为我母亲,是么?”
“是的。”恩佐点头。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对吗?”J开口。
“对。”恩佐笑容更甚。
十年前。
J从西西里岛离开之后,爱莲娜的生活愈发混乱。
她从医院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儿子也不见了,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她没有钱,席勒在此之后也对她避而不见,她惯例去酒吧约会帅气的男子,于是认识了恩佐。
一半是喜欢她的肉体,一半也的确是因为同情心,恩佐将爱莲娜带回了家,但没过多久,她的精神便出现了问题。
“但在恍惚和幻觉中,她经常喊你的名字。”恩佐说。
J的心脏被这句话揪紧了一下,他顿了一下,看着窗外亮到发白的日光,然后很苍白的笑了出来:“你是为了说服我,骗我的,是吗?”
恩佐有些惊讶,然后点了点头:“是……她会喊一个名字,不是你,是你的亲生父亲,弗朗西斯。”
J笑了一声。
他摇摇头,又笑了一声。
J得到的信息是,恩佐为爱莲娜付了一年的医疗费以后,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他理所应当的找到了上一任情人席勒,席勒对爱莲娜没有兴趣,但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会成为家主争夺战里的一个棋子,于是就把她养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中间波折太多,J又一直没回来,所以拖到了今天。时至今日,席勒搬离了西西里,住在了离西西里很近的卡拉布里亚。
爱莲娜,则在他的手心里生活。
“至少她会很高兴。”J点燃一根烟,站在了城市的广场上。
曾经打工的餐厅已经歇业,当年的蛋糕店也早就不知所踪。当年会趴在门廊上等着他的大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