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禾一边回忆,一边描述那人的外貌特征,每一条都与孙赫明对得上。
她最后总结道:“反正,那人看起来挺不好惹的。你们最好小心点。”
“谢了。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放心,我已经在回学校的车上了。”
“没事就好。”
两人都安静下来。
方寒尽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你觉得,他一个中国人,能查到我们的航班或住宿信息吗?”
陈佳禾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在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
方寒尽一时愕然。
电话那头,陈佳禾的语气有些忿忿不平:“这里的官员贪污腐败非常严重,普通人干点啥事都得塞钱,航空公司也是这样,只要给的钱够多,就能查到你想要的一切信息。”
方寒尽心情很烦躁,又无处发泄,只能恨恨地咬着牙,使劲儿揪着头发。
这下麻烦了。
挂断电话,方寒尽盯着手里两张飞往莫斯科的机票,陷入了长久的纠结。
要不要去找她?
他倒不怕热脸再次贴上冷屁股,反正他脸皮厚,多贴几次,冰屁股也能被捂热。
但是心里某个地方,还是难受,像被人捅了一刀。
除了痛,还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又生气又委屈,胸口堵得慌。
方寒尽手攥成拳,用力捶了捶胸口,机票被揉成一团。
方春生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怯生生地问:“哥哥,你很难受吗?”
方寒尽无力地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一声。
来了条微信,发信人是林教授:“最近还好吗?两个多月没见,你情况怎么样?”
方寒尽下意识蹙起了眉。
现在国内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吧?林教授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方寒尽微微坐直,拿起手机回复道:“最近情况很稳定,睡眠良好,也没有吃药,一切都好。”
等了会儿,林教授又来了条:“我听老罗说,你去俄罗斯了?”
“对,带弟弟来看病。”
“等你回国,我们见一面。”
“好的。”
简短几句,对话结束。
方寒尽收起手机,继续在“去”与“不去”之间反复纠结,艰难抉择。
也许是被刚刚的微信打乱了思绪,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林教授的形象——他是位心理医生,四十多岁,气质儒雅温和,跟罗教授是多年至交。
大四那年,方寒尽突遭家变,生活从天堂坠入地狱,心理也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成天闷在出租屋里,守着年幼的方春生,整夜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到天亮。
这样的精神消耗让他身体暴瘦,脸色枯槁,乍一看如同孤魂野鬼。
几个月后,罗教授来探望他,见到自己曾经最看好的学生变成这样,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痛心得捶胸顿足。他逼着方寒尽去林教授开的心理诊所,还承诺所有费用由他报销。
为了不让这位老师失望,方寒尽答应每半个月进行一次心理治疗,一直坚持了五年,直到他逐渐康复。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去见林教授了。
脑海中,林教授的形象渐渐散去,闻雪的脸又出现了,那么清晰,那么鲜活,赶都赶不走。
方寒尽叹了口气,心里又开始闷闷地钝痛。
他真的拿她没办法。
候机室上方响起了广播声,提醒前往莫斯科的乘客开始登机。周围的乘客纷纷起身,涌到登机口处,排成了长队。
方寒尽也站起身,提起行李,牵着方春生往队伍后头走去。
突然间,他顿住脚步,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闻雪该不会也有心理问题吧?
联想到她的成长经历、近期遭遇,还有这一路上的种种表现,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极有可能。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她的心理疾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队伍不停地向前挪动。方寒尽双脚钉在原地,无视后面的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他回想自己的经历,在那段最黑暗、最绝望的日子里,他甚至想过自杀。
若不是罗教授及时察觉到不对劲,那时的他,很可能就死在那间逼仄的出租屋里了。
各种回忆、怀疑、担忧纷涌而至,在脑海中搅成一团乱麻……
不知不觉间,方寒尽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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