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回家么?”两人并肩走出墓园的时候,街上的车流已经稠密了起来,一些心急的上班族断断续续地按起了喇叭。贾飞鹏的车停在墓园门口,是辆银白色的小汽车。
“不。”虽然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但林言心里刚冒出来的疑窦却让他做了否定的回答。
“那就和我喝一杯吧,我知道有个地方有酒,也可以喝咖啡。”
他们来到了一个老式小区,这是这城市还没开始大开发之前的一处小区,没有高大的现代化建筑,是一片又一片灰色墙面的矮楼,这里的居民大多上了年纪了,坐在自家门口摇着竹扇,打算又度过一个悠闲的夏日。
上了年纪脚步却依旧矫健的女老板给林言端来了一杯现磨咖啡,给贾飞鹏上了以玻璃瓶的家酿啤酒,就又回到柜台后看电视去了。大厅里没有开灯,此时有几分阴凉昏暗,一个上学迟到的小学男生被他母亲拉扯着,哭哭啼啼地从落地玻璃窗前走了过去。
“我还从没到过这一带。”四下扫了几眼,这里有种其他街区都没有的安详宁静。
“这是老土着们喜欢呆的地方,有点落时了,但是很安静,很适合养老。”贾飞鹏用牙齿咬掉了那个瓶盖,噗通噗通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啤酒。
“你一早上去墓地做什么?”他一仰脖把那杯子里的淡黄色液体喝去大半,擦了擦嘴询问林言。
“跟您一样啊,我去扫墓。”
“为了谁?”
“为我爸爸妈妈。”
“原来你是个孤儿。”
“我不是,我还有奶奶呢,虽然也不和她住一起了……”
戴了顶鸭舌帽的男人笑了笑,把杯子里剩下的啤酒一干而尽。
“您的女儿,是怎么回事……”眼见着贾飞鹏飞快地干掉了半瓶酒,趁着他心情尚可,林言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先天性的疾病,一出生就进了保育箱,三天后就不行了,她活着的时候我都没能抱她一下。”
“我很抱歉……”
“没什么抱歉的,在这么个操蛋世界上,有我这么个操蛋爹,这或许是个不错结局呢!”他突然大笑,露出一口微发黄的牙来。
“可您的爱人一定……”
“他走了,离开了我,再也没回来过。”贾飞鹏摇了摇头,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大口。
“孩子的逝去对于父母永远是最悲痛的。”
“最悲痛?哈哈,那只是根最后的稻草罢了,前头有的是更悲痛的事!”让林言始料未及的是,贾飞鹏的声音猛地抬高了,他高昂着头,似乎想跳起来痛扁某个看不见的目标一顿,那些被他在短时间内送进胃里的酒精此时在他脸上起了作用,他整张脸都红了,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布满血丝。
“对不起。”觉察到omega的恐惧,这男人极力收敛住自己的怒意,喃喃着坐回椅子上,把瓶子里剩的那点酒倒进了杯子里。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别急,等我喝完这一杯。”
事实上贾飞鹏喝完那一杯,又叫了一瓶,两瓶酒下肚,他才摇晃着站起身来,结账走到了大街上。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脸,马路上反射的阳光已经有些许刺眼,贾飞鹏拒绝了林言的搀扶,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栋五层楼,那正对着马路的外墙上,张贴着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海报,一双穿着丝袜的美腿。“我以前住过那儿。”
“上去坐坐吧!”他一挥手,径直冲上了马路,激起一阵刹车的尖叫声。
这栋楼没有电梯,老式的楼道却很是宽广,贾飞鹏摇摆着步子一层层地往上爬,林言紧跟在他后头,在他快要崴脚的时候连忙扶住他。有居民出门去,在楼道上以奇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我那时候还年轻的很!不会比你现在大多少!这儿的房子是我用前几个片子赚的钱全款买的,那时候买房子还挺容易!现在可不行了,现在那点儿钱连一间屋子都买不到。”贾飞鹏咕哝着,在四楼的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掏出了钥匙,林言看见那锁孔明显颇有些年纪了,钥匙在里头呻吟了好一阵子,门才往后弹去。
扑鼻而来的就是灰尘的气味,让他忍不住一阵咳嗽,这房子显然很久没住过人了。室内灰暗,贾飞鹏按了按门口附近的一处按钮,电灯没有动静。
“哈!停电了,大概欠费了,我上次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有电。”他也没招呼林言,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林言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他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感,他捂着鼻子也进了屋子。
这是套标准的小居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两间卧室和一间浴室,无一处不是灰蒙蒙的,有几扇窗子没拉窗帘,阳光射进来,灰尘在金色的光束里漫舞。
主人已经进到卧室里去了,林言在厨房和客厅里徘徊了一阵,也跟了进去。客厅的地板上躺着一幅相框,玻璃碎了一大片,显然是从什么高处的地方掉下来的。
“这个卧室倒挺宽敞的。”卧室里的窗帘没拉上,床左手边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