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人眼亦可怖。空旷的教室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探究的目光,它们齐齐射向了江天闻,将江天闻衬托出万众瞩目的主角。
最先感觉到不适的是美甲妹子,她擦了擦指甲边缘,小声逼逼:“真是一天到晚没事干,没见过学霸之间谈恋爱啊。”
事出突然,所有人之前都以为罗询和江天闻只是朋友的关系,当虚伪的面纱被撕扯下来,孙笑明这一类的直男往往都讳莫如深,如果不是罗询,可能江天闻在他们眼里会变成一个异类的标志,进而演变成一个大型的欺凌狂欢事件。
有的人害怕自己和同性恋扯上关系,也害怕自己如花般的纯洁会被同性恋给污染,他们表演得像一个被强迫的善良女孩,可私底下却口出恶言,不啻于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话去形容同性恋。神啊,是谁给他们的无端的自信心,虚妄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哦,原来是他们自己幻想的。
但孙笑明始终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恋爱只是私人的选择,别人其实没有权利过多的干涉,他想清楚后,拍拍江天闻的肩膀:“天闻,你别在意这些小事,过不了多久就毕业了,到时大家都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以后这些闲言碎语你也听不到了。”
江天闻情绪倒是很平静,孙笑明这样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对孙笑明淡淡的微笑说:“谢谢,我没事的。”
小组的另外几个男生也都表示不会在意江天闻的私事,并且也支持江天闻与罗询的感情。江天闻没说什么,同样感激地说了句谢谢。他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滴答在窗上,划出一道道雨痕,出神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做题。
江天闻回到家后,李淑媛旋风般的冲出来,一个巴掌“啪”地扇肿了左半边脸,他脑子顿时“嗡嗡”地叫,针扎般的疼痛贯穿整个面部。
“妈,你为什么突然打我?”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李淑媛又扯着江天闻的耳朵歇斯底里地咆哮。“你是男的,听到没有,男的!你居然跟一个男的搞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你是不是卖屁股给那个叫罗询的了!”
江天闻终究还是长大了,他用力扯下耳朵上粗糙枯黄的手,压抑内心的苦痛,冷声问她:“妈,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没有做什么事情,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一张照片摔在江天闻的脸上,那是石榴树下的吻照。李淑媛一看到这张照片,就止不住地恐慌,她甚至仇恨起江天闻:“那这是什么!你没做,难道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啊!江天闻,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养你,你居然不知羞耻跟男的搞上了。”
“我说了无数次,你是男人,以后是要结婚生子、赡养父母、延续香火的,这下倒好,我丧尽天良生了你这么个烂逼眼的怪物。我真是后悔当年没让你爸把你这怪物淹死,要不是我生你之后再也生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你到你现在!”
“天老爷啊!我好生养大的儿子还是当了婊子便宜给了其他人,我这辈子没吃好喝好,结果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人的心到底有多脆弱,才会在经受了无数次地伤害还能哭泣,江天闻任由眼泪滚落在衣领上,轻嗤了一声:“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爸在外面不是跟小三生了个儿子吗?以后他肯定只顾那个儿子,不会管我的死活,你还想着江涛能回来呢,说不定那哪天他就带着小三和他儿子跑了,我看你能指望谁给你钱。”
又是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李淑媛曾经美丽的容颜扭曲得只剩下沧桑和阴郁:“行啊,江天闻,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娘顶嘴了。我这么多年来算是白忙活了,生了你这么个报应。江天闻,你厉害,你厉害得很,所有人都被你拖累成这样,你还不知悔改。好,你本事大,不需要我这个妈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就算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再管你!”
江天闻没再说一个字,李淑媛还在喋喋不休的时间里,他打包好了衣物、必需品以及重要的证件,提起行李箱和书包,在李淑媛惊讶的目光中摔上门,离开了。
李淑媛自然不相信江天闻敢离家出走,没钱的江天闻又能去哪?她又辱骂了一通,气得饭都吃不下,等着江天闻回来跪下认错。
江天闻又一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再被任何的流言蜚语所困扰,他的未来由他自己主宰,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可他没想到,最后将他伤得最深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最亲的人。
江天闻用袖子抹了抹脸,打了个电话给罗询:“罗询,你,你能不能来接我。”
“闻闻,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离家出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了。我在上次晚上我们遇到的地方等你。”他吞下哽咽,极力掩饰下自己浓重的鼻音。
罗询还是听出了异样,停顿了一会儿,温柔地在他耳边低喃:“闻闻,以后跟我一起住好不好,我倒贴你所有衣食住行的花费,每个月还给你零花钱,怎么样,考虑考虑我?”
江天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