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疾言厉色,神色不善地望着这名为田朗回的举人。
见举人们都被唬住了,周苍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神色缓和了几分。
只不过周苍的处置方式也尚可。
你不要瞎说行不行?
革除功名?发往刑部论罪?
最晚到的,永远都是官位最高的人。
就连方才憋着一肚子火,想给这小子点教训的礼部众官员也如避蛇蝎地望着田朗回,心说一定要离这小子远点。
反倒是那举人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苍吭哧吭哧地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这么几句话:“然而今日乃鹿鸣之宴,为彰同年亲亲之谊,本官便对尔等从轻处罚。”
举人们都在关注着周苍的举动,除了颜真卿,还没人注意到这边情形。
“周大人未免太过严厉了。”
宋乔年负手缓步走到前方,笑着道:“方才本官和王令尹正巧走到附近,也听到了诸位的话。”
而在他侧后方,表情澹然的则是京兆尹,王缙。
周苍额头上挂着几滴细小的汗珠,急忙拱手道:“宋部堂,此乃下官的过失。”
“住口!”
“谁知道了?”
“国朝向来优待读书人,周大人说什么意图结党,这话可是有点重了。”
其实还有不少举人想给田朗回帮腔,可一听这话纷纷把话憋回了肚子。
那荥阳举人上下打量着老太监,满脸都写着迟疑和不信任。
地位越高的官儿,就越喜欢摆摆架子。
负手走在前方,面上带着笑意的正是礼部右侍郎宋乔年。
李乾也转头望去,见到进来的两人,又拉着吕布和老太监把头压低了几分,生怕被认出来。
周苍脸色郑重地打断了他:“你莫要胡乱揣测他人之意!
”
“你污蔑朝廷命官,更是捏造中伤朝廷的谣言……”
众多举人齐齐松了口气,根据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私思想,这显然是好事儿。
“你……”
“今日事端既起,尔等双方都有错!”
他的本意或许是先把罪名夸大一点,好好地吓唬吓唬这货,让他以后老实点,随后再给他个轻点的判罚。
镶着铜花兽首门环的大门被打开,两名身着绯袍,气势不凡的大员出现在了院落门口。
老太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退开了。
田朗回都傻眼了:“在场的同年们都知道,诸位大人也……”
“大人,您肯定知道啊!”
“你叫……”他转头望着那丁字脸举人。
“何须这么客气。”
用严重的后果吓住了一个带头的田朗回,想必其他人定然不敢再传这种谣言了。
“就连诸位大人想必也早就知道了!”
那举人望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就把头凑过去了。
“田朗回,宴后你来京兆府衙门,本官要同你说一说,日后定不能再风传这些捕风捉影,虚无缥缈的事!”
老太监微微皱了皱眉:“不会害你,别墨迹。”
“我……”田朗回尖瘦的脸上有些苍白,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下官拜见宋部堂,王令尹。”
这鹿鸣宴的到场顺序也是架子的一部分。
“学生田朗回。”丁字脸举人,也就是田朗回畏畏缩缩地答道。
要是不拉开距离,就凭他这蠢劲儿,哪天掉下水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溅别人一身。
门口一阵笑声传来,众多举子和官员纷纷转头望过去。
李乾在人群后方听得津津有味,其实他是挺想让这田朗回继续说下去的,好听听还牵扯着哪些官员。
可谁料似乎是罪名太大了,田朗回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惶恐地大叫道:“冤枉啊!大人!这话可不是学生捏造的,全京城的百姓哪个不知道?”
众多官员脸都绿了,谁踏马早就知道了?
一众官员们呼呼啦啦地俯身见礼,举人们也纷纷反应过来见礼。
这么严重??
他或许是再怕吓着田朗回,也不说什么处罚了:“今日是鹿鸣宴之时,本该欢庆之日,莫要再言其他了!”
周苍怒望着他:“别人不清楚,反正本官从未听过如此传言!”
“快点。”
今天受伤的只有一个田朗回,看来周老大人回去定然要好好和他掰扯掰扯了。
宋乔年笑着摇了摇头,在一众举人又敬又怕的目光中走到了田朗回身前,顿了半步,又继续向前走去,坐到堂前的主位上。
句话。”
“犯下大错,如今非但不悔改,反倒攀扯朝廷官员,意图结党!小心本官上奏朝廷,革除你的功名,发往刑部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