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内,她绞尽脑汁的回忆这是哪一本书里的,无果,不禁有些不服气。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的想要超越的宫玢,依然事事抢先一步,思虑周全。
浮回水面,沈秋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困意在松弛以后接踵而来,她脚下拖曳了两步,竟然感觉不到滩涂上高低不平的石块。
她隐约觉察不对,模糊看见了嘚嘚而来的马,伸手摸向缰绳,摸了个空,遂“扑通”一声跪倒在坐骑身前。
“沈秋练!”
绯姬头一回体会到了周砚当年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使劲晃沈秋练:“别睡,别睡啊!”
沈秋练猛地瞪大眼,一张嘴将避水符吐出来,像是活了,她“哎哟”了一声:“膝盖疼......”
“疼就对了!疼死你!活该!让你跑让你浪!”绯姬架着她一条胳膊将她扶起来,蹙眉道:“如果没人叫你的名字,你就这么睡过去会怎么样?”
“会死。”
“那你还——真的假的?”绯姬一阵语塞,她猛然间意识到,在遇到自己之前,沈秋练一直是个独行侠,她也没有硬求着自己随行。
死这个字从沈秋练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会困会饿一样寻常,真的不怎么在意。
“真的假的又如何,死了又能怎么样?”沈秋练埋着头笑,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苍白的侧脸,让她看起来死气沉沉:“你不是怕我么?那离我远点啊!”
这话像是赌气了,绯姬想许是自己之前的反应让仙女难受了,毕竟仙女仗义出手鞍前马后的奔波,没落到好还被人疏离,换谁都不会开心。
但那时条件反射克制不住啊,绯姬张了张嘴不便解释,她觉得这样的沈秋练多了几分人的气息,还有了人的绝望和孤独。
“我绯姬就没怕过什么。”她翻了翻眼睛说:“你这人真矛盾,一边救人,一边找死。”
“我只想尽可能多做一些事。”沈秋练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微不可闻:“赎罪。”
***
绯姬终究还是迟到了。
她反复把算着日子,最后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不睡,以被朝廷通缉逃命的速度跑,也绝对不可能在周砚的生辰前赶回苏州城。
迟了就迟了吧,绯姬在城门前勒紧缰绳,愤愤的想如果周砚敢有二话,她立马大耳瓜子呼上去把他那个斯文的小脸蛋打肿,就算他媳妇儿在场也拦不住。
周砚的性子随了他那个迂腐无能的举人爹,一板一眼的,撒泡尿都要拗个端庄姿势的那种。绯姬一直觉得人一旦用条条框框把自己拘束了,那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当时她临了离乡时周砚已经开始在邻里教书了,他当个私塾先生委实有天赋,而吴小翠也就是那时候和周砚认识的。
吴小翠是苏州城里的豆腐西施,绯姬觉着“豆腐西施”的意思就是卖豆腐里长得最好看的,苏州城本来也没几个卖豆腐的,所以在她看来吴小翠长得很是平平无奇,那是决计不能跟自己比的。
周砚瞎,绯姬一度病态的想,如果他不是瞎,那自己应该把他戳瞎才对。
☆、衣锦
吴小翠出现之前,绯姬一直觉得她会和周砚在一起,成亲生子,白头偕老,过那种土到不能再土的乡村生活,所以她那时还没怎么离经叛道,努力的收敛自己,对廖师傅的忽悠式拉拢左耳进右耳出,又对乡里乡亲的评价极是在意,幻想着未来某一天自己要回归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廖师傅抱着酒坛子说男人都是闷的,尤其是周砚这种半大不小的男娃子,你得主动些,否则他们都是那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下。
于是她寻了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在周砚来帮她修补破屋顶时,抱着周砚狠亲了一口。
周砚当场手一松,榔头砸了脚,连疼也忘了叫,吓得当场落荒而逃,好几天都躲着她。她猜周砚是害羞了,于是杀去他们家质问,周砚的举人爹看见她如见了豺狼虎豹,拿了镇宅戒尺来驱赶,绯姬那时已经是半个万金油了,只是碍于周砚的面子才时时藏着,跳皮筋似的躲着周爹的攻击,大声道:“周砚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呀?”
周砚乌龟似的缩着,绯姬有些失了耐性,她脚下一歪做摔倒状,任由周爹的戒尺打了两下,“啪啪”的响,她咬牙吃了痛,眼见着周砚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抢下了他爹手里的戒尺。
“逆子!”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周砚短暂的说,拉着绯姬的手夺门而出。
绯姬当时心里十分欢喜,也头一回觉得周砚这个小鸡仔似的少年有了点男人味儿,抓着自己手腕的掌心炙热,魄力十足,直到周砚冷静下来对她说:“阿绯别闹了。”
“阿绯我把你当妹妹,亲妹妹。”
“我小时候有个妹妹,也像你一样顽劣的很,一回爬树上挖鸟蛋摔下来,头着地就死了,所以......”
“阿绯,我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