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禁宫深处的天子寝宫御帐中,正堪堪伸出一双脚,白鸽一般,落在萨珊织毯的锦绣繁花上。
室中香烟缭绕,天子只着亵衣,正坐在案几前,一脸慵懒地翻着奏折。他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作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醒了?”
来人回应堪称柔媚,“是。”
“子平,你今日见到了诸多新科进士,以为如何?”
傅少衡的言语中满是温顺气息,“众人都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之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贺喜”天子扔下奏折,回过头,看着站在帐前男人,“子平你我之间,这便开始生疏了?”
天子的命令声犹如慵懒的野兽,裹挟着不容反抗的权威:“子平,过来。”
傅少衡在天子面前呈现出一股孩子般的乖巧,听话地走向天子身旁。
天子倚着凭几,先用收敛了锐利的温柔目光将面前的赤足美人抚摸了一番,伴着浓烈熏香开门见山,“子平,听暗卫说,你今夜在恩荣宴上见过薛瑾?”
傅少衡温顺地依在天子怀中,“是。偶然遇见。”
“依你之见,四皇子的才质如何?”
傅少衡的回答全在规矩之内,“礼王殿下年轻有为,性情温和举止谦逊,一派君子之气。”他甫一说完,心中就不觉发笑,脸色也生动起来,那个站在池水边观花赏月的少年,十年过去,依旧如此,虽然是天子血脉,却并没有沾染天子
天子脸上也盈着笑意,不过却是渗人的冷笑,“君子气?他又不考科举当贤臣,要它作甚?”他搂紧怀中的身躯,玩弄起怀中人的长发,“淮南巡抚新上了奏章,说江南春汛严重,请求朝廷赈灾。”
“陛下之意”傅少衡心中已有预感。
天子似乎又心情甚好,“子平,四郎这回好运,讨到便宜,能主持科举收买人心。可是世间万物皆有守恒之数,运道也是,也该给他一点苦头尝一尝,也省得六郎在背后说朕偏心。”
谁不知道淮南乃军事重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从来朝廷官员在此都是被处处掣肘。薛瑾初出茅庐,刚刚及冠的孩子,若背后没有高人指点,哪里能应付如此复杂局面。
“赈灾一事事关淮南一带社稷民心,礼王殿下毕竟初出茅庐,恐怕”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天子口中念着圣贤文章,只看背影,端得是一派清逸疏朗的名士气质,“朕的这位四皇子,从小养尊处优长在深宫之中养于无知妇人之手,也该去体会一二民间疾苦。”
傅少衡听天子如此言语,便知天子决心已下,只得应承着他,“陛下说的极是。”
天子意犹未尽,“朕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三次宫变了。”
傅少衡咬住了唇,在灯火中映出一张梨花般的苍白面容,三次宫变中就属太安元年的那场最为凶险,一直是天子的心结之一,也是从那时起,天子性情愈发难测,之后深居简出,极少过问政事,一心得道寻仙。
“不过子平有一点讲得极是。”天子看着傅少衡恭谨谦卑的顺从模样,得意非常,“四郎初出茅庐,政务上的许多细枝末节恐怕他还不甚清楚,需要能人在旁扶助。”
天子之手攀上傅少衡的衣襟,刚刚被系得齐整的单衣又一次散开,露出一片雪一般的胸膛。
傅少衡对其后之事心知肚明,乖顺地闭上眼睛。天子眼见傅少衡温良顺从的模样十分满意,将他紧紧搂住,低头吻上那双紧闭的眼睛,在傅少衡的眉眼间染上一路水痕。
天子之手已经伸进怀中人散开的内襟之中,“子平,这一回,我要你做我的眼睛。”
傅少衡别过脸,口中不可自制地溢出暧昧的轻声呻吟:“陛下,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如何如何能做陛下的眼睛。”
天子咬住傅少衡的耳垂,在烛火幽明间吸出水光潋滟的靡靡音调。
“子平这回是在主动要官做?”
傅少衡眼睛一眨,别有一番撩人之态。
天子见他如此情状,大喜道,“那朕便再赐你一个官。”
“不过此回,你我是真的会分别一段时日。”
天子感到怀中软成一滩水般的躯体瞬间僵硬住。
“子平为何这般震惊?”天子动作间温情脉脉,鼻尖一路向下轻轻磨蹭着怀中人天鹅般的白净脖颈,“朕还以为,子平一直在盼望着今日之分离呢。”
一日之后,林家在宫中的耳目传来消息,二十日前傅少衡因在录事时有所懈怠触怒了天子,当场被撤去起居舍人一职,天子念他多年辛劳,没有处分他,只是留待吏部下一轮选官任用。
薛瑾确认了消息来源,转身便走门路去吏部疏通。
吏部主事林冏亦是礼部林成章林尚书的本家侄子、林怀集的堂兄。人称“林大公子”的林冏在入夜后悄然来到前往礼王幕府奏事。
“今日朝议,吏部尚书奏事,拟定落职待任的傅少衡迁为礼王太傅,陛下以傅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