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回了庄子里,略略打眼刀兵们竟比以往更少了些,不由心里一紧,也不知那素来爱逞强的男人是伤得如何重了才迟迟不回转来,她心下忧虑,偏偏碧云又旁敲侧击来问帐中发生了何事,那呼屠厥是怎样对她的。
“我身子不适,你且在屋外候着,莫来烦我。”绯桃语气是少有的强硬,话一出口碧云与她都是一愣,绯桃皱着眉,明知碧云因自己这话定然心里不好受,可她竟压不住心里的火来找补两分,容貌娇柔的小花女蓦地冷了神色,抬脚往屋内走去的样子还真带着几分少有的气魄。
碧云眸子紧紧盯着绯桃的背影,她虽未问出那人要自己打探的消息,可心内已自有一份计较,想必两军快要接战了,也不知这还未成熟的弱小花主,禁得起战火的洗礼否。碧云待到回了自己的屋里,长吁一口气,扯开人前裹得死紧的衣襟,锁骨处一团黑色的图案竟像活物一般舒展开,望着镜中的人温驯木讷的样子,褪去外衫的女孩勾起唇角,妖异的笑容与这具身体格格不入。
这具身体好像只够她再用几日了。
***
独自一人的浴池中。
绯桃望着地上的碎片,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两分,她方才是怎样打碎了这只巨大花瓶,那个高高举起花瓶狠狠砸向墙面的人,竟是她吗?小花女颤抖着身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低头,一双细白纤长的手,手腕纤细,肌肤莹白,哪里有那样大的气力竟能举起一个比她还高的花瓶。
外间传来碧云焦急的问询声,那样大的声响,若不是顾忌小主子此刻应是光裸着不便见人,忠心的小婢女真要直接冲进来了呢。“我无碍,东西打翻了而已。”绯桃这话俨然底气不足,屋外的婢女勾勾唇角,大概是即将进入第一次成熟期,力量无法压制了吧。
可怜花主这般弱小,守护奴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没有守护奴的供养,能不能活着‘出苞’也不一定呢。“真是可怜。”许是这几日见刀兵们都松懈了,碧云的伪装也漏出些端倪来,正正好被归来的赛罕逮个正着。
“你倒是说明白是何人可怜。”男人深绿的眸阴着利刃般的残忍,满月当头,他看起来却十分不好,面容还带着些病态。但饶是如此,碧云也清楚此刻赛罕离自己不过三步远,如何逃也是逃不过的。啧,真是命大。碧云心底嗤笑,面上却一派瑟缩,早已跪下,“奴婢不过是见小主子太过寂寞,还记着您训斥她没有尊卑,连洗浴也不让奴婢伺候了。虽说花女身份低下,她能仰仗的只有大人您,可偏偏半月来毫无音讯,小主子自认被您抛弃,夜夜泣泪呢。”
赛罕的唇血色极浅,放缓了神色,“你倒是忠心一片,想必关键时刻,你也能为主子豁出性命。”碧云渐渐戒备,“这是自然。”赛罕像是瞧见了她的僵硬,唇角咧开,大手突然拍向碧云的后脊,“择日不如撞日,你这玩意儿等的不就是今日嘛。”
碧云在那根骨针刺入后脊时就尖叫一声,那张清秀的面皮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黑色的花纹在她的皮肤上游走,赛罕冷笑着指甲划开她后背的两层衣料,挑开后,光裸肌肤上黑色的图案印入眼中,“原来是她的人。”
‘碧云’见挣扎不过,厉声道,“我是赤羲花主的人,你待如何!”赛罕按住那根骨针转动,“她什么打算我不管,”绿眸浓稠近黑,“但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花主身上,就别怕有来无回。”赛罕指尖赤红的符印顺着那根骨针钻入碧云的身体,后者示弱求饶,最终无用,赤红的印记没入她的身体,从此以后无论她换多少个宿主,也逃不掉为绯桃挡灾的命运,她万万没想到赛罕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竟然破坏了赤羲的印记,强制定下献祭契约。绯桃受伤,她的伤会转接到她的身上,直到她死。“你竟然如此心狠。”它只不过是与绯桃接触,并未害过她。“这不是一只被抓住的‘花魅’最好的下场了吗,落在旁人手里,早已拿你来增寿。”赛罕把她扔给手下看管,自己走进了里间。
绯桃隐约听见外面的争吵,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心烦意乱,或许是泡得太久了,小花女从池中站起,赤裸的后背上繁复的黑色底纹泛着银白的光,可绯桃并看不见自己的变化,只觉得口干得要命,裹上大澡巾没走两步竟一步跌了下去。
不料手腕被拽住,扯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熟悉的冷松香扑面而来,绯桃抬起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她此时最不想面对的人,“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伤重得起不来身,但是这一打眼,瞧着比她可好多了!男人低低笑起来,胸膛震得人讨厌,绯桃推他,手掌却被攥进他的手心,“呼屠厥说你可想我了,且验看验看是真是假。”
“哪个想你,放开我!”绯桃恼了,臭不要脸的男人,澡巾可怜兮兮攥在她手里,被这饿狼纠缠着只怕马上要落下去了。“小桃儿,你总是瞧着软和,可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赛罕全没有以往的暴躁脾气,反而柔声哄着绯桃,这尖酸刻薄的男人突然软了性子还真叫人招架不住呢!
绯桃只觉得燥热,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肌肤沁出了清甜的香气,正勾得赛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