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五回 上火</h1>
水粉色的七分袖短衫,身前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团簇盛开的牡丹,盘扣也是用了几颗精巧的珍珠代替。下身是比上身稍深一点的粉色百褶裙,簇新的裙子看着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麓鸣儿在镜前轻轻一转,那裙摆就翩然旋起,就像粉色的花瓣层叠地在空中起舞。
这是麓鸣儿十七岁生辰时,岑太太送她的衣服,一直舍不得穿出来。今日因着岑牧野说补习的老师要来,自己才想起这件衣服来。那日临出门前,岑太太就嘱咐她,进了城想要什么就同阿野说,不要让北平城里的人看低了自己。
她本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但顾着岑家的面子,自己也得稍稍收拾得齐整一些。也不知这补习老师是男是女,但无论如何,这是她是第一次见这北平城里有知识的人物,她断不敢轻慢,还希望自己别给岑牧野丢脸就好。
今日岑牧野出门的时间格外晚,昨日她有心讨好的样子,让他不好撂下她走开,便想着等柳少爷来了,自己与她引荐之后,再走也不迟。
岑牧野用罢了早餐,正要起身之时,但见麓鸣儿一袭粉群翩然而至。
岑牧野的心较重地跳跃了两下,从未见她穿过这种粉嫩的颜色,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在这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像一朵含苞的牡丹,甚至比她身前那盛开的牡丹还要娇弱惹人怜。
但他又觉得十分不满,这么精心的打扮是要给谁看?
“四哥早。”麓鸣儿乖巧的同他问安后,也坐了下来。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岑牧野在上下打量着自己,她以为他会觉得自己的这身打扮很得体,谁知刚坐下,便听到他语气不快地说道:“衣服不好,去换了。”
“为何?”麓鸣儿怔住。
“太过艳丽,不适合你,再说这样哪有学生朴素的样子?”岑牧野用眼风又扫了她一下,违心地说道。
麓鸣儿攥了攥衣摆,惭愧地低下头去,“嗯,那我去换吧。”
等她换了一身素素净净的浅蓝色衣裙再下来时,岑牧野一眼打量过去,为难地直揉额。
这衣服旧是旧了些,但穿在她身上,越显出她的淡雅可人来。说什么入画牡丹、出水芙蓉,恐怕她再换一套毫无装饰色彩的麻布粗衫,也能让人联想到断壁残垣中开出的那朵娇俏的小野花来。
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别扭的心态,好像不愿与别人分享美味糖果的小孩,吝啬得全无道理。
岑牧野没再发表任何意见,麓鸣儿也就当作他默许了自己的这身打扮,终于安心下来吃了顿早饭。
不早不晚的,柳学敏在她吃完的时候便来了。听差领他进来时,岑牧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麓鸣儿恰好从餐厅内出来。
柳学敏只一眼,就被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所吸引住了,一时也忘了与坐在沙发上的主人打招呼,目光全都焦注在麓鸣儿的身上。
目光之热切,迫使麓鸣儿低着头快步走向岑牧野身边去“求救”。
岑牧野早就察觉到了,本还想不动声色地看那小子能有几分胆色,但见到麓鸣儿的反应,不得不摆出一副家长靠山的模样来。
“是柳少爷吧?”岑牧野起身,把麓鸣儿挡在自己的身后。
柳学敏慌乱地收回落在麓鸣儿身上的目光,对着岑牧野作揖问安,“晚辈学敏照家父的吩咐,前来拜会四爷。”
“什么晚辈不晚辈的,我也就虚长了柳少爷几岁。因为做了几个不赚钱的小生意,才有机会与令尊攀上交情,到底也不敢在柳少爷面前尊大,可别再拿我当长辈看,我是承受不起的。”岑牧野说着便伸出手去,与他平等地握手。
岑牧野在北平城的地位,连柳学敏的父亲都要敬他几分,本还想循着父亲尊他为叔辈,却不想岑牧野倒想和他平辈论起,想来这岑牧野应该对自己还算有些赏识,握手的时候,柳学敏的心里便暗暗带了些高兴。
“想必,柳次长已经同柳少爷交代过了吧?实是我岑某有事相求,劳烦你跑一趟。”岑牧野客气笑道。
“哪里哪里,学敏乐意之至。”柳学敏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在他后面的麓鸣儿,可能一开始柳父同他说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愿意,但现下,说乐意之至真是不掺一点假。
“这就是舍妹麓鸣儿,今年想考学,首选当然是柳公子所在的济仁医学院。听闻柳公子学业优异,烦请你能花费些时间指点她一二。”岑牧野说出这话后,转瞬便开始后悔。
“指点不敢当,但我一定尽心尽力地给麓小姐作穿针引线的人。”柳学敏越过他,主动伸手过去要与麓鸣儿握手。
麓鸣儿现下知他便是岑牧野找来的补习老师,心中便没有了刚才那份娇羞和拘谨,她不按着岑牧野的叫法,而是称呼他为“柳先生”,并大方地与他握了手。
柳学敏见她落落大方的模样,更是心仪,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补习,希望以自己的学术魅力能赢得她的青睐,于是说道:“补习之事今日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