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六回 兔儿爷</h1>
北平城里最热闹的街巷人头攒动,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冰棍儿呦——凉到心坎儿呦——”
“冰糖葫芦哎——冰糖多呀哎——”
一声压过一声,这些走街串巷的买卖人,仿佛在斗劲儿,又仿佛并肩作战的战友,在这条繁华的街市上共荣共存着。这是在小地方见不着的有趣景象,但头一次见到的麓鸣儿却有些心不在焉。
“冰糖葫芦,吃么?”岑牧野指了指沿街叫卖的那个老头儿,侧头去问她。
麓鸣儿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那一串串似小灯笼般红火的糖葫芦,摇了摇头,问他:“四哥不是要去医院?来这处做什么?”
岑牧野给身后的阿星递了个眼色,对她说道:“学西医的,就不知道糯米制品吃多了不爱消化么?去了医院也是开些消食的药物,倒不如来这儿要两串冰糖葫芦吃来得更有效些。”
“我以为四哥爱吃麻团,就……”麓鸣儿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往后不敢再做了……”
“那也不行,想吃的时候你还是得做。”岑牧野从阿星手里接过两串冰糖葫芦,在她眼前晃晃,“不过现在你得陪着我消消食。”
麓鸣儿从他手里接过一串,看了看,犹豫了半天才顺着竹签子咬下一个来。这才觉得这比南红玛瑙还要剔透些的糖珠子竟大得有些难以入口。
含了半颗在嘴里,偷偷咬下一些,甜薄的糖壳,冰晶似的碎在口里,随之而来的便是里头红果儿的酸涩。
麓鸣儿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口里还衔着那另外半颗,吞吐不得,嘟着嘴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岑牧野笑着学她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摊在手上,送到她嘴边,“怕酸呀?吐了吧?”
麓鸣儿有些难为情,因这东西惹得口里生津,就这样吐出难免带出自己的津液来,遂咽了咽,才把那半颗吐了出来。
岑牧野用方帕包起那半颗还带了她温度的糖葫芦,放进裤兜里。
“好酸~”得了空的嘴忍不住感叹一句,麓鸣儿把手里那剩下的糖葫芦都交给了岑牧野,还半开玩笑地说道:“四哥应该多吃,开胃消食。”
岑牧野把自己的那串给了阿星,带着笑眼咬下她那串的第二颗来,“看来鸣儿的这串比较酸,比较能治四哥的病。四哥多谢你~”
“四哥上火的病症,这山楂可治不了,还得另寻别的吃食。”麓鸣儿说完便用手捂了嘴,尽管只有那弯弯的眼梢露着,又有谁不能发觉她是在笑?
岑牧野用手虚虚地在她鼻尖上点点,“小丫头,伶牙俐齿的,从前我怎么没发现?”
“四哥从前太厉害,我可不敢招惹。”想起从前,麓鸣儿那会儿恨不能变成大罗神仙,用那隐身的法术日日不让他瞧见。
“那现在呢?敢招惹了?”岑牧野凑近她一些,声音低低的,让人听起来有种暧昧的腔调。
麓鸣儿红了脸,没有应他,正巧看到有在卖莲蓬的,便兴冲冲地跑了上去,拿了一株在手里,对他挥挥手,“四哥,果真有治下火的呢!”
阿星上去付了钱,岑牧野才开口说道:“这要怎么吃?”
“就这样,剥开呀,直接就能吃,鲜嫩着呢!”麓鸣儿说着,灵巧的剥出一粒,给他看。
“啊……”岑牧野顺势张了嘴,等着她来喂。
麓鸣儿也没多想,就送进他嘴里,天真地问道:“好吃吗?阿娘最爱吃了。”
“好吃。”岑牧野想起了那日,刚见她时也是拿着莲蓬的样子,却没想过才没几天的光景,自己吃到了她亲自剥出来的莲子,会莫名的开心。
麓鸣儿递给他一株,可岑牧野却摇摇头,对她说:“四哥懒得很,就想劳烦你。”
麓鸣儿把正要入嘴的一颗白嫩莲子调了方向,塞到他的嘴里,嘻嘻笑道:“本来不可以,但谁让我的麻团惹了祸,就当我给四哥赔礼了。”
岑牧野边嚼边说:“四哥也不白吃你的。”
他走上前去,从一个摊位上挑了一个小玩艺儿交到她手里,“喏~送你的礼物。”
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艺儿,麓鸣儿自然也不例外。她把那物件放在手心,端到眼前细看。
不是常见的人像雕塑,那脸是粉白的兔子脸,披着朱袍金甲,神情肃穆地坐在一只麒麟兽上,但大约是雕塑者的手艺不够娴熟,那兔子严肃的神情里总觉得还透着一点可爱的滑稽。
“好可爱的小兔子!”
麓鸣儿的这声惊叹,惹来岑牧野的一阵笑,“傻丫头,这是兔儿爷!”
“兔儿……爷?”麓鸣儿小声重复了一遍这奇怪的名号。
“这位小姐一定是刚来北平,这可是我们老北京最有名儿的神仙了!就拿您手上这尊骑麒麟的兔儿爷来说,能保您学业有成,状元及第哪!”这卖兔儿爷的摊主把这滚瓜儿熟的话说了一遍,又拿起一个来,对岑牧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