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一念,他把奚月推进地狱。
摇摇头:真是笨死了,把他们赶出去。不要浪费了子弹。
季邢却问了:什么意思?奚家人让你们做的?
教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奚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季邢踩着砂砾一步步走向她,海风轻和,日光洒在海面上磷波微闪,映照出男人更加刚硬的轮廓。
眼下对季邢没什么好怕的。
在上膛的时候,有一个人颇为自满地挺直了腰板,好似死也要拿出一副铮铮铁骨,嘴里说着:老子这辈子没做什么好事,临终前也算是干了票大的,值了。
临死前,还想着泼对方冷水,也有那么点缺德。
她心情好的时候,无论是对自己人还是敌人,都足够心慈手软,哪怕是前十分钟要绑架自己的人也能大方饶他们命,还百无聊赖地点评:要绑架也不知道找个容易下手的,不容易也不知道从身边人下手,没见过这么蠢的,还好不是奚家的人。
*
四年了。
于是继续说,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死。
季邢眼底闪过一道阴翳。心想要把这个人留到最后,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同伴相继死去。
季邢不信宿命,也不信来生,他只要此生此世。
开口第一句。
因一念,他差点就栽在奚月身上。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壮烈等死的模样。
季邢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三颗子弹。
季邢掌握的原委其实跟奚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层机缘。
她不知道其中他有几分无可奈何,可事实就是事实,说留就留说撇就撇的人总是他。
外界一丝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以至于让她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性。
没人活腻了,不过是来博胆子的。
又想起一道话音,就不比刚才那人镇定,透着在死亡面前的慌。
这年奚月才9岁,就已经清楚知道自己身后有着怎样的力量,也正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没被奚老爷子刻意清理过,所以她的意识里早就看淡了人命。她把这部分人归于咎由自取。
也就是这四年,她有多安宁,他就有多险恶。
这么虚的东西,奚月根本没往海马体里记,只在见到季邢那一刻察觉到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剧烈冲击。
于是,当绑架目标转为季礼的时候,季家的管家是行动成功最关键的一点。
季邢把盒子递给她。
这么个男人,身上携带的风尘气息压过海面的甜腥。
得了吧,反正都是死,什么值不值得的。
无风无浪的四年,被简短两句搅得天翻地覆。
回来我身边。
被教训的几个人被奚月的保镖拿枪抵着太阳穴,跪在炙热的地面上汗流不止,大气不敢出。
一直都是他。
不对。女孩状似思考了两秒,改口继续教育:我看你们是没长脑子,绑架谁不好来绑架我?你们也没那个本事呀。
不是。
季邢突然杀过去一记视线,活生生将说话人的嘴闭上了,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横竖都是死,时间问题而已。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怕子弹不长眼睛。
事后,季邢秋后算账的时候,重刑逼迫绑架犯说出背后主使,他们只说是为谁办事,至于事怎么办自然办法是他们自己想的。
他要说到做到,然后娓娓对她道出深掩于世俗下的老话。
临走前,他说要给她找意义。
他说:你说的意义,我找到了。
如果说在见到季邢那一刻奚月还能撑住这四年强行酿住的情绪,但在这五个字后,她绷不住了。
真他妈捉弄人。
奚月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逗美国猎犬。
善的,恶的,似乎都被这漫长的四年模糊掉真迹,又似乎变得更隽永深刻,让人足以恨到下辈子。
他的右手上还捏着个檀木古盒,陈旧的纹路被保护地很好,色泽也被久违的光线重新点亮。
说得好似...
他是个守信的人,说要给她找意义,多久多难都要找到。
守信就那么重要么?
当时季邢内心只一个想法,被绑走的,怎么就不是那个奚月?
当他那条巷子里再见到奚月的时候,他做足准备。
你们想绑架我,就凭你们,不怕死?还是嫌活得太久了?
失败了,只能服。
世上的事,哪来那么多是非对错,更多的是阴差阳错,一念之差。
你说我没冤枉你们吧?奚月自说自唱还不觉得满足,要得到回应,望着众人。
奚月随口一语,倒真起到了点醒的作用。
专属于季邢的味道,沉烈而凌冽。
还不是不如那个奚家黄毛丫头脑子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