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几乎要一口唾沫吐到黎秦云脸上去了。
“你除了用这种手段以外,你还会什么?”
“不管用几次,只要有效就够了。”不在意弟弟眼中的憎恶,黎秦云的态度沉着而坚硬:“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照顾他到病好为止。”
“当初你把爸的宝贝全砸了的时候,怎么没有顾虑一下爸爸的感受,现在才跑来假惺惺的当孝子,晚了。医药费不用你操心。”黎秦风吼道。
“不用我操心,你有什么办法?向你那帮朋友去借?能借到多少?”
黎秦云的眉头不耐烦的挑了挑。“还有,你要上课吧,你有时间天天照顾他吗?”
“不用你管即使休学我也会好好照顾爸爸,带着你的钱立刻滚!”黎秦风暴怒起来。
“够了”黎秦云声音也高昂起来,前进一步,大力把弟弟推到墙边:“黎秦风,你听着,我欠他的,可不欠你的。你没权利对我说三道四的。”
他咬着牙,胳膊抵着弟弟的喉咙,俊脸微微扭曲:“等他病好了,只要他摇摇头,不用你赶,我立刻就走。”
似乎略窥到哥哥冰封的表象下隐藏的情绪,黎秦风没有说话,可是依旧不甘地瞪着黎秦云,房间里只剩饱含怒意的粗喘声。
两人对视良久,黎秦云揪着他的衣领往旁边一摔,不再看他:“如果你想以后能好好照顾他一辈子,麻烦你从现在起变成熟点。”
没等呆怔的黎秦风咀嚼出最后一句话的意义,黎秦云已经离开了病房。
这次吵架过后,兄弟俩似乎默契起来,白天,黎秦云除了推不掉的会议,几乎都会呆在病房里,晚上才回公司处理重要事宜,而黎秦风,则会在上完课后,匆匆赶过来接班。
两人听从医生的嘱咐,找了一些诗歌和小说读给黎星听,有时也会在病房里放一些舒缓心灵的歌曲,但大多数时间,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角,默默地陪着他。
对两个儿子的举动,黎星没有丝毫回应,依旧像具空壳似的,对周围环境刺激不起反应。他不吃饭,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也不会自己排泄,需要人定时帮他,唾液留在口内也不咽不吐,常常黎秦云讲故事讲到一半,就要拿纸巾帮他擦顺口角流下的口水。
清洁身体,协助排泄,两人几乎把护士的活都包揽了下来,连医生都觉得他们有点过头了,建议他们不要过于紧张,把一些事交给护士去做,却被黎秦云冷冷拒绝。
53
过了几天,黎星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紧张综合征,这种性质的病忌人打扰,两兄弟也不想别人看到黎星这样,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连秦澜都被挡了回去。
沈甸甸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了,虽然两人费劲心思的照顾,药也开了不少,黎星的病却没有好转的迹象,随着医生脸色越来越严峻,两兄弟已经开始商量是不是要将黎星转去国外治疗。
但他们都明白,真正的症结并不在医院。
黎秦云花了大价钱,让人从画廊买了不少珍品回来,一幅一幅挂在床头,却没有引起黎星哪怕一秒的注意。
第一次,黎秦云尝到束手无策的滋味。
一日,他接到黎星单位打来的电话,原来是黎星在外头租的房子已经到租期了,房东催交房款,却联系不上黎星,便打到黎星的单位去了。
黎秦云回了电话给房东,本想就这样直接退房,因为黎星离家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可心念一转,还是决定跑一趟。
房东帮他开了房门,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家具之外,没有多少东西,黎秦云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件衣服,他把它们整理了一下,放在包里。
书桌上的抽屉里有黎星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还是黎星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不太清晰,那明朗的笑容却让人印象深刻,黎秦云出了一会神,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扫了一眼室内,觉得大概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眼尾却被衣柜下红色的一角吸引住。
黎秦云心一动,弯腰取出,原来是一个红漆木匣。
打开一看,黎秦云不禁激动得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里面是三幅画,其中一幅黎秦云认得,是自己给他买的吴道子的《溪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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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幅画挂到了床前,红漆木匣也摆在了黎星的膝头。
两兄弟屏心静气地等待着奇迹出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漫长却又短暂,不知不觉,黑夜褪去,晨光初露。
医生推开了门,苦笑着安慰憔悴的兄弟俩:“别太着急了,这种病,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你们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要是连你们也垮了,谁来照顾他。”
虽然等了一夜还是没有结果,黎秦云看上去却没有弟弟那样沮丧,他让黎秦风先去休息,自己则打了盆水,和每天早晨一样,替黎星擦脸,清洁口腔。
一切做完後,黎秦云觉得异常疲累,趴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