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高大假山给炸得灰飞湮灭。冷眼瞧着尘土碎石飞扬的院落,他知道他的身体全然的康复了,可,他的心呢?
天空飘落了细细的雨,他仰起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爷。”秋毫轻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对院子里的狼籍视而不见,“您要不要秋毫去买些小酒回来?”酒是其次,排遣的乐子兴许可以让爷的心情好上一点。
低下眼,他感觉到面颊上湿湿的凉,忽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这跨院里呆了有多久,“不用,我们出去走走。”伤也养好了,他不会再让心也跟着身体懦弱下去,是振作起来的时候了。
秋毫脸上露出松一大口气的表情,“是,爷。”
一主一仆,慢吞吞的步入了国都繁华的街市,到处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潮,丝毫没有因为雨的飘洒而阻隔了大街小巷的热闹,四处都是豪华的店铺,叫卖的小贩,还有不少各异肤色发色的其他国家人种,喧闹的气息,将清凉的雨意都给染得温暖起来。
他背着双手,安静的在人流中行走,这周围的景色都如此的熟悉,数个月前,就是在这条街上,他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追了出去,结果……剑眉深深的锁上,脚步一转,往另一边而去。
那边是国都最有名的怜月湖,也是各大有名青楼勾院的合法经营据点。烈无羁身后的秋毫暗暗也皱起了眉头,爷在这个时候会主动去那种场所,心情一定糟糕透顶,一会儿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闲杂人将爷的心情弄得更彻底的黑暗。
怜月湖,顾名思义是一座巨大的湖泊,清清河水由水流缓慢而下,汇聚在这里形成了清澈见底的湖,文人斯客自古就爱在这湖边饮酒做诗,也因此而引来不少青楼的建立,让美女和诗人们相印成趣,加上后人不断的在湖边种植垂柳花草,让这怜月湖的景色更加幽雅迷人,若非此处经营的项目比较奇特,还真让人觉得是一处名景胜地。
一见到华贵黑袍加身,气势不凡的烈无羁,眼尖的老鸨们纷纷迎上,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光看他那身黑袍的昂贵料子精工剪裁,还有衣襟上的金边特殊图纹,也能猜出绝对是个有钱的款。
随意走向湖边的某艘画舫,烈无羁阴沉的神色让机灵的老鸨识趣的没有过多的聒噪,而是选了清雅类的女子跟随而上。
上了画舫,坐入敞开的船舱内,冷眼看着陪伴的女人安静的举起酒壶倒酒,烈无羁接了便偏开头去,注视着湖面的波光淋漓景致,在画舫的缓慢移动后,更加破碎不堪。
将银钱打赏给撑船的两位船夫和伺候的小厮,秋毫回到船舱内,看了看那些乖巧的女人们,才微微松了口气的立到烈无羁身后,垂手静静陪伴着。
画舫慢慢的行径在平静的湖面上,四周来往的画舫大部分皆是静逸的,但还是少数喧哗吵闹的画舫,不但游玩的路线嚣张霸道,更是喧闹得甚至恨不得将湖水都掀起来。
当吵杂靠近再靠近,秋毫猛的抬起双眼,看着对面那艘画舫一头撞过来的架势,已经有了微微的恼怒,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烈无羁,他无声的转上甲板,就等着那艘画舫上莽撞的人群过来找死。
幸好,那船在前方勉强调转了船头,躲避开了两船相撞的危险,显然对方的船夫也是个老手了,从那方传来的欢呼喝彩就知道那方的人压根就是以此在寻找乐子。
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去给他们个教训瞧瞧,另一端却突然的由后船身擦着船身,危险的擦过画舫,让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秋毫倒抽了口冷气,这样放肆的场面,爷一定会发怒的!
果然,烈无羁全身顿时迸发出暴烈的怒,让他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们顿时吓得蜷缩到一边去颤抖。
紧接着,更扯淡的是又有一艘画舫从后追上,直接撞上了紧挨着烈无羁这艘画舫的船,冲撞力将船直接往一边晃去,而中间那艘船上已有人恼怒的叫起来:“放肆!你们这些混蛋还真敢斗胆撒野肇事?!”
指责的声音很生嫩,像是童音,也给人了好欺负的感觉,撞上来的那艘画舫上的人哈哈大笑的蜂拥到船舷边,“这么标致的美人,连侍童都水灵水灵的,怕是个女人穿着男人的装束来寻乐子,我们怎么会放你们逃走呢。”
“混帐!”另一道嫩嫩的声音愤怒的喊着:“报上名来,我家少爷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哎呀呀,小侍童生气了,好可怕啊!”笑声片片,显然根本不把中间这画舫上的人看在眼里。
秋毫回到船舱内,“爷?”要不要他做些什么去教训那些狂妄的后生?竟然追着别人的画舫撞上了他们。
烈无羁冷冷的坐着,举着酒杯一口饮尽,带着暴躁寒意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却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秋毫垂下眼,安静的站回烈无羁身后,明白他是暂时想看看那两艘惊扰到他的船,会怎么个先解决法。
突然的,嘎哑的难听嗓音如同破碎的秋日枯叶,一传出就让人不自觉的吸一口凉气,“我家的小童可不是好惹的呢,嘎嘎嘎嘎嘎。”刺耳的笑比公鸭的嗓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