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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叠红着鼻尖拉开车门,只道了句‘我走了’,接着就快速地下了车,随着课间游走在阜大广场上的人流,消失在了许逸城的视线里。

    这些天许铭欣折腾得紧,官场上那些个盯人的眼睛都被这个许家落败下来的争权者给吸引了过去,许逸城明白这是他这位不安分的表弟在垂死挣扎,把上一辈在内斗时所埋下的官商关系都翻了出来,为保他自己做不计后果的铺垫。

    倘若可以,一直这么养下去都无妨。

    他会亲自来送纪叠上课,是因为暗中已经找人绊住了邵宁,邵宁几日间都不可能脱身回海城,那他让纪叠出来上上课当散心,未尝不可。

    他虽然没有实权,性格又是拖泥带水惯了的,可他幼年便养在本家了,吃的用的都是受老太爷关照,这是个一辈子愚忠愚孝的好儿子,病床前老爷子交待给他的那件事,他没有一天不放在心头上。

    许家老太爷在病势垂危的最后几天,叫来这位原本在许家没什么话语权的老好人,交给他一纸遗书,逼着许逸城在他病床前立下誓言。

    许家仅剩下的这一位旁支父辈,许逸城许铭欣两兄弟都尊称他一声‘叔父’,这位军旅出身的长辈自幼过继在许逸城祖父的膝下,对他祖父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过二话。

    他让许逸城在见证人的面前起誓,用一纸遗书和他所剩无几的生命,给他选定的继承人戴上一道无法自破的枷锁……

    纪叠眼睫微眨,明亮的一双眼睛转过来,朝着许逸城挤出一丝笑,和缓而无邪。

    腰上却突然一热,上身又被一股力量不重地推回到椅背上。

    许逸城的手继续向下,修长中指偏离开纪叠身体,在纪叠腰胯外侧,轻轻向下一按。

    那些人怎么舍得陪许铭欣共沉沦?

    果不其然。

    留纪叠在身边这个想法,他当初有,现在也没变。

    许逸城倒是不担心会节外生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外界都把许铭欣的举措看在眼里了,他家里那个老的,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别杀铭欣,你杀了他,对海城也会有打击。

    许逸城没有未卜先知,他只是很明确地断定,许铭欣遭挫,会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为许铭欣说话。

逸城的权势来做抵挡,直到他复仇完成,不再需要伪装的那天。

    不能动铭欣,你爷爷泉下有知,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年迈的许家叔父对许逸城所说的话都是老生常谈了。

    对这种变相的利用,纪叠在心底,仍然会对许逸城不断加深着愧疚感……

    他对叔父所言不假。

    纪叠的耳根和鼻尖几乎在同一时骤而红了起来。

    他这个幼弟还是太自信,以至于把路走到这个地步。

    他说着话,右手抬起,侧身要去拉副驾驶车门内的门把手。

    其二,他要许逸城用身家性命来保许铭欣一世安稳,平安富足。

    许逸城追随而去的目光中,到这一刻才微微显露出少许顺意来。

    .

    然而许逸城却认为无妨。

    许逸城不屑于欺骗,许铭欣当然也不值得他骗人。

    ‘啪’地一声,安全带插片从锁扣中弹了出来。

    以是眼见许铭欣疯魔,他不怕外界的人来算计,他首先怕的,是许逸城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对许铭欣下手。

    旧事重提,反反复复地用老太爷临终时发生的情形来提醒许逸城,对他旁敲侧击。

    他驱车绕了段路朝海城大楼驶去。

    老人说了有一会儿,终于慢下来,嗽了几声,举着电话去喝佣人端上来的茶。

    车子转弯驶入阜大正门,许逸城将车停在了广场正前的伟人雕像旁。

    “你忘了解安全带。”许逸城安定地坐回驾驶位,片霎前触摸在纪叠腰侧的手握回方向盘上,他没有熄火,车还挂在前进档上,彷佛是并不想停留,很快就会离开。

    “您放心。”

    他掌心的温度很热,指尖都像带着压力,触碰在纪叠腰侧,一点点往下移,似有似无地施予纪叠一种无法捉摸的胁制感。

    苦口婆心,许逸城握着手机沉着地听,冷静无虞的神色,看上去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一般。

    纪叠忽一转头,许逸城蓦地逼近过来,一面反手把他按在座椅上,一面探身接近。

    遗书上许逸城的祖父亲笔留墨,确定了许逸城为唯一合法继承人的正统身份。

    他不介意有一个纪叠这样的人长久地陪在他左右。

    许逸城这时才从容地开了口,对他叔父道:“您养好身体,不要操心这些,我既然答应过,就不会去取许铭欣的命。”

    里外许铭欣的日子是要过到头了。

    车未并入内环,由许家老宅接出来的电话打了进来。

    “谢谢许总,我去上课了。”

    许逸城呼吸的热度就直勾勾地坌涌在纪叠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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