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会,重新低下头来:「不过,有些事情,倒也并不是做不到,问
题的关键在于,你必须得有足够的时间去统率一支军队,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去
发现哪些人适合干什么,把他们派到该去的位置上,培育他们,让他们一点一点
变得更强,然后你才能越来越胜任更困难的战斗,这才是为将之道。」
「嗯,我还听我母亲说过别的,比如……知道自己的弱点才能避开它,知道
敌人的弱点才能利用它。」
「差不多,其实这两个意思合起来,就是你们东方的某位名将说过的:知
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就是说,如果给您足够的时间,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咯?我相信您哦,
因为……头上不冒火的炎魔,也得几百年才出一两个吧?」阿兰娜掩着嘴咯咯地
笑出声来。
「呃……你这算是奉承我吗?」炎魔耸耸肩,猛地一甩缰绳,魔蹄嘶鸣着,
马车重新奔上行途。
从那天起,夜晚的活动多了两项内容,其中之一是读书。库朗迪斯把她的每
个肉洞儿里都灌满炽热的橙色精液以后,没有和往常一样独自离去,他开始叫上
她一起去到书房,从书架上抽出某本发黄的书,递给她,自己坐在书桌边,摊开
厚厚的稿纸,在上面演算某种冗长的算式,或是蘸着灯油描绘奇怪的符咒,而阿
兰娜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他朗读,拿给她读的大都是史书,有时他会指定章节,
也有时随便她翻到哪读哪。他偶尔会停下来,同她讨论书中的故事,尤其是那些
关于战争的部分,那些曾经崛起或陨落的英雄们,他们的是非功过,成败得失,
炎魔似乎很喜欢听她发表看法,尤其是那些与恶魔们的惯常思路不同的点子。另
一项新活动则是下棋,库朗迪斯的棋是件独特的创作,没有画着格子的棋盘,而
是在一张大桌子上用木块和彩色布勾勒出地形,用木雕的棋子代表军队,像一场
真正的战役那样排兵布阵来厮杀,他们一同在桌上重现那些昔日的战例,探寻最
合适的策略,这种游戏有着极其细致复杂的规则,间杂着各种算式和插图,写满
了厚厚的一本册子——阿兰娜十分肯定,这种东西足够把大部分恶魔那点可怜的
耐心完全粉碎掉。
「我以前从没料想过,能和我坐在一起谈论这些的会是个人类。」当库朗迪
斯合上他的手册,仰头半躺在椅子上时,他用低沉的声音这么说。
「我也没料想过,居然能和一位贵族一起聊这些呢,我本以为只要用骚洞儿
服务就够啦。」
「相比于和我的那些同族们交谈,和你说话倒要轻松些,和一帮完全不能理
解自己想法的家伙交谈,你也许能想象那感觉。」
「因为您是个不一样的炎魔呀,其实在人类的世界也一样,太特别的家伙总
是很难融进世界。」
炎魔把身子向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你也是个不一样的人类,但你好像在
这个世界里融入得还不错?」
「正因为这是恶魔的世界呀,和您一样,我觉得和恶魔打交道有时候比和同
类打交道更轻松呢。」
「为什么?」
「恶魔大部分没有多少诡计,总是简单地表露自己的心意,而人类,你很难
看清他们千变万化的面容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想法。」
「这么说起来——我其实更像个人类咯?」
「哈,那倒不见得,起码您不会一边心里垂涎着女孩儿的美貌,一边用淫妇
的罪名把她们送上火刑柱。」
「那倒是……人类真是奇怪的活物,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很聪明,能设计出
复杂的机关与谋略,有时候却又觉得他们愚笨,总是给自己圈上古怪的条条框框。」
「其实并不矛盾呀,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聪明人也有傻子,有勇士也
有懦夫。可是不管恶魔还是人类,都经常忘了这一点。」
「……确然如此。」炎魔托着下巴沉吟了几秒:「不过,你也得明白:恶魔
和恶魔也不一样,甚至比人类之间的差异更大,也许大部分恶魔看上去不工心计,
但也有不少,特别是贵族们,一样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所以我并不喜欢和贵族在一起哟。」阿兰娜抿着嘴偷笑起来:「当然,您
是个例外。」
「看来取笑我已经成了你的习惯了?」炎魔耸耸肩,叹了口气:「对了,你
好像没说过你父亲。」
「他是个小人物,没有官爵,只是个乐师。」
「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