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几乎每隔一会
都能见到驼满包裹的商队以及成群的牲畜,从峡谷的彼端而来,间或还有人类,
手被反绑在背后,由拴在脖子上的铁链结成长队,在押运私兵的皮鞭和靴子驱策
下蹒跚而过。芙兰对这些并不陌生,黑崖城的城门前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商队,
卖掉粮食与肉畜,再带着产自山岩深处的宝石和金属而回——西诺平原上的城市
大都如此,田地贫瘠的出产远不足以供养众生,生活品必须依靠贸易。
但她发现,自己对那些牲畜——确切的说是人类——的感觉有了些许不同。
它们是一种用途广泛的货物,能满足各种需求:肚腹、性欲、苦力……但整体来
说,和牛或骡马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现在,她总会想起那个弹着琴唱歌的女
人,那个被肏得鲜血直流还能微笑的女人,那个能让冰魔贵族在她面前退让的女
人,但那都不是关键,她最无法忘记的,是女人把披风盖在她的肩头,搂着她一
起左摇右晃地唱歌的那一刻,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古怪而特别,但却总是忍不住去
回味。她见过许多的人类,他们的眼睛里带着麻木、恐惧、绝望,或是仇恨,但
那个女人的眼神,不论在人类还是恶魔身上,她都从未见过——而还有最为重要
的一点,是那个女人要求巫师带上她的!为什么?她不明白,连巫师也不明白,
但她的生命却从那一刻开始改变了。
“人类真是奇怪,他们看起来如此相似,可为什么……又能如此不同?”她
在心里追问着。
白昼很快过去,在夜幕下他们继续前行,渐渐接近峡谷之路的最高点,她抬
起头眺望,在高处的山坡上,所有的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色,连晚间的
寒雾里也弥漫着柔白的光辉,整个世界犹如冰雪般光洁静谧。她瞪大眼睛凝望着
白色的山林:“穆塔,那白光是什么?”
“嗯?什么白光?”巫师楞了一下:“喔,你一直在山那边的话,倒还真是
没见过。”他挥了挥手:“走吧,再爬高点你就明白了。”
她兴奋地小跑起来,好像完全忘却了背上的背篓和额上的汗珠,在她惊诧而
激动的目光里,银白的光柱一点点在山岩之上浮起,如同利剑切开夜空。最后,
他们站在峡谷之路的顶端,如雪的光辉扑面而来,在遥远无际的天幕上,那把白
色的剑静静悬浮着,看上去只有手臂那么粗,却几乎纵跨了视野中的整块天空,
一端溶化在夜空高处的靛蓝里,另一端消逝在地平线之上的混浊中。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月辉塔对吗?我听一百个一千个家伙说过它!”
“嗯,光之城统治白昼,月辉塔恩眷夜晚,谷物的浇灌者,旅者的指路人,
为地狱披上白纱的女王。”巫师指了指地平线:“其实她并不是浮在空中的,月
辉塔矗于整个地狱之轮的中央,就像轮轴一样,只是距离太远,空气阻隔了光
线,你看不见她的脚跟。”
芙兰举着手掌在晚风中翻来倒去,欣赏着月光把皮肤涂成银色的模样:“喔
呜,我是不是太乡巴佬了一点?居然连这个都没见过。”
“这倒没什么,我觉得恶魔从来没见过隧道中的城市,也没见过暖气和
燃气灯。”
峡谷里没有旅舍,他们在路旁的树林里找了块地方露宿,月光透过枝叶的缝
隙,斜斜地投下模糊的影子,寒意重新弥漫起来,但此地严禁烟火,芙兰把自己
裹进毛毯里,只留出一点缝隙窥视着树丛背后斑驳的光柱。这一次,她比前几天
入睡得快多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完成了峡谷中的旅程,在谷口的市镇住了一夜。能和
西诺平原上那些该死的冰塔永别让芙兰满心欢喜,终于能开着窗户享受新鲜空
气,夜晚也不用再担心被子漏风了。第二天清早他们离开旅馆,巫师却没急着赶
路,他领着她到集市上转了个圈,然后挑了辆马车,当他把金币扔给商贩时,芙
兰突然如梦初醒:“咦?穆塔,你在黑崖城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弄匹马?我还以为
你买不起呢。”
“嗯哼,骑马赶路的话怎么能让你知难而退呢?”他摊了摊手:“糟糕的
是,你比我预想的要难缠。”
“要是留在黑崖城的话,我还得过多久杀千刀的冬天啊!所以,长痛不如短
痛。”她撇了撇嘴,有点腼腆地笑起来:“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的。”
“唔,但愿如此。”巫师跨上了车架:“你最好弄身新衣服穿上,我可不想
到了绿池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