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精致得令人目眩,巫师脱了他那身黑不溜秋的袍子,从背篓里翻出另外一
身来,芙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在半分钟里从流浪汉变成王公贵族:“喂,穆塔,
这地方一晚上多少钱?”她张望着那些漂亮的吊灯和壁毯,有点忐忑地问。
“天晓得,反正不用我掏钱。”
“啊?那谁来掏?”
“会有很多家伙抢着掏的,你只需等着就知道了。”
的确没过多久,芙兰就见到了他所说的抢着掏钱的角色。从午饭后开始,就
不断地有衣着光鲜的各种恶魔来敲门,每一个都毕恭毕敬,并且全都带着包装严
实的大盒小盒,不过艾哈迈尔先生大部分都不肯收,而送礼者也不依不饶,每次
几番推攘之后,都得以巫师一脸不悦地抬高声调而告终。除了礼物之外,还有些
恶魔带着瓶瓶罐罐,以及长篇累牍的文书,而艾哈迈尔先生对这些反倒更加热心
几分,基本上都会仔细查看,然后和客人嘀嘀咕咕些芙兰基本听不懂的内容,最
后还在纸上写上点什么交给客人。到入夜时分,巫师终于送走最后一个访客,然
后叫了服务生来,告诉他今天别再让人来烦扰了。
“穆塔,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芙兰一边大嚼着侍者送上来的甜点,
一边歪着脑袋望着斜躺在软床上跷着腿的巫师。那具曾是人类的行尸依然一言不
发地僵立在一旁,让她觉得颇有几分不自在。
“你问问题的时机永远都要大大晚过我的预期啊,小姐。”巫师把一份食物
丢给傻站着的死人,他立即趴在地上吧唧吧唧地大嚼起来。
“因为我以前一直知道你是个巫师啊。”
“巫师只是个技能,不是工作,你得先明确这一点。”
“啊咧,现在明白啦,那么……您的工作是什么?”
“那个……其实不止一项,泛地狱药品监督管理局巡查官,医学研究协会精
神分会会长,医师从业纪律监察委员会委员……唔,还有好些我自己也记不清
了。
“啊……抱歉……我一样都听不懂,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巫师举目望向天花板,无奈地搓着手:“好吧,你只要知道,我可以随便让
某家药厂或者医院关门就行了。”
次日,艾哈迈尔先生继续接待了一天络绎不绝登门的巴结和行贿者,到第三
天他挂了免战牌,重新换上他那不起眼的黑袍,带上芙兰和那死人一起下楼,赶
着马车驶上弥漫着刺鼻气息的街道。
“我们要去哪儿?穆塔。”
“去拜访几位熟人。”
“可是……可是……尊敬的穆塔。”芙兰歪着脑袋朝他摆出扭曲的微笑:
“您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呢?”
“别急躁,小姐,其实我正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有时候,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很管用。”
马车穿行在让芙兰眼花缭乱的河道与桥梁之上,她不断地抬头眺望着那些壁
立两旁的高塔,一扇扇窗户反射着金色的光辉,让每座塔远看上去都如同缀满珍
珠的魔杖。他们驶下一段坡道,钻进无数低矮破旧的塔楼挤成的街区,但在那些
斑驳的棕色与黑色当中,有一座白色的方塔格外醒目,马车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
来绕去,最终停在那座塔下,而让芙兰讶异的是,塔周围居然种满了树木,这还
是她到这座城市以来,次看见成排的树。而紧接着她就察觉到,站在白塔门
前的树荫下,那些恶心的气味明显地变淡了。
巫师按了下门铃,然后站着等候,过了两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不是恶魔,
而是一只和艾哈迈尔的车夫一样两眼无光的僵硬人类,它拉开门,退到一边,笔
直地站着,待两位访客进来后又把门关上。那只尸仆领着他们爬了好几层木板楼
梯,才把他们送到主人的客厅,在绕着圈摆满书柜的圆形房间中间,一只满脸皱
纹的劣魔坐在软椅子上,他站起身,微笑着露出满嘴东倒西歪的牙齿,张开双臂
朝艾哈迈尔迎过来,他们热切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各自就座。芙兰好奇地盯着那
奇怪的劣魔:干瘦,驼背,而且满头白发,就像那些衰老的人类一样——但关键
是,恶魔们从来都没有衰老这种概念,所以他的形象在芙兰的印象里绝对算是独
一无二。
“艾穆啊,现在要见到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绿池这样的地方,你应该多来
指导指导工作才是啊。”劣魔眯缝着眼睛,声音相当地慢条斯理。
“这边的体系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赤沼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