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还有许多,你还想要听吗?或者,你也希望事
情变成这样吗?」
安缇依然没有作声,但她偏过头去,想要避开她的眼神。
她把一只手轻轻搭上安缇的肩膀,像是在那些远去的日子里她经常做的那样,
而安缇没有避让她。她让声音重新恢复柔和:「作为一个猎魔人,我渴望每一个
魔鬼捆缚之下的人都能得救。而作为朋友,我和你一样,渴望你的孩子能够平安,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做到。」
那张憔悴的脸抬了起来,她们的眼神再一次相接时,她能看见她眼睛里闪烁
的泪花。
「真的吗?你真的能够救希穆吗?」她的声音发着抖。
「我保证,安缇。」她郑重地点头,举起右臂:「威玛作证。」
安缇低下头去,牙齿咬着下嘴唇,像在经历艰难的挣扎,最后,她张开嘴,
声音依然虚弱:「在城东面的树林里,沿着路走三里,再往北走到山下。」她的
声音哽咽起来:「你去过的,我还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往山上一点,翻过
道山梁,有个小山谷,那个人就在那里把药剂交给我,告诉我怎么做。」
「那个人?是谁?」
「抱歉,凯莉,我只知道这么多,真的……每次都在晚上,而且他蒙着脸。」
从她急切的眼神来看,范凯琳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安缇,谢谢你的答案,更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安缇突然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她的平静似乎在一刹那间消逝了,呼吸显得急
促而恐惧,手心一片冰凉:「求求你……求求你……凯莉,求求你,一定要把希
穆带回来,只要他活着,我就安心了,我没别的东西留下,只有他,求求你,救
救他。」她突然停下来,再一次恢复雕像般的凝滞,双手依然紧抓着猎魔人的手
腕,眼睛里写满哀求和期盼。
她伸手捧住她冰凉的脸:「一定,安缇,一定。」
*** *** *** ***
行动依然定在夜间,范凯琳不希望大张旗鼓,那样只会让目标提前跑得无影
无踪。她也不确定那个幕后的主使者在他的仆从被捕后是否还会继续他的阴谋,
她决定先进行一次侦察,毫无疑问,由她自己领头,那儿的山林是她曾经熟悉之
地。在商议之后,她选择了霍登同行,他是个山地人,比其他人更适应丛林。虽
然胡林一再要求陪同她前往,但她没答应。她并非不信任副手,恰恰相反,她没
说出来的关键原因是:一旦她有什么闪失,队伍依然能有个指挥者。
日头西斜,霞光盖满天际,血红的色泽洒遍原野。范凯琳蹲在帐篷口,最后
一次检视所有的装备,没有叮叮当当的铠甲,只有一身束紧的黑衣,匕首、长剑、
十字弓、矢弹、火种、药剂……她确认它们都在该在的地方,然后系好每一根绳
索和皮带。最后她站起身来,招呼一旁的霍登:「走吧,我们去看看答案。」
但有个声音打断了她,是本杰明,他正从营地里匆匆跑过来,他的语调和往
常一样平稳,却带着点让人不安的气息:「队长,我想你应该来看看,你的朋友
情况有点……奇怪。」
她跟着医师跑进安缇的帐篷时,马上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和撞击声。安缇的手
脚已经被绑住了,但依然在使劲挣扎,整张床都跟着晃动。她全身的皮肤都泛着
吓人的猩红,眼睛大睁着,里面看不见眼珠,只有翻起的白色,带着血丝颤动着。
「刚发作不久,镇静剂和退烧药都不起作用。」医生说:「还好我早点拿了绳子,
否则现在我可能抓不住她了。」
「怎么了?安缇?」她伸手摸她的额头,如火炉一般滚烫。
她的声音似乎让挣扎的女人稍微平静了一点,她的嘴颤动着,喉咙里吐出低
沉而沙哑的咕噜声,像要说点什么,范凯琳把耳朵凑近她的脸旁:「我在听,安
缇。」
「希穆……救……救……希穆……求……你……」
她的整个身子突然猛烈的抖动,重重地撞在床板上,血正从她的眼睛和鼻孔
里渗出来。「不,安缇,不!」范凯琳朝她喊着,几乎要哭出声来:「你能挺住
的,希穆还等着妈妈呢!」
疯狂的颤抖,青筋凸现在她红色的肌肤上,如同蜿蜒的毒蛇,她的呓语停下
了,但只是几秒,紧接着是尖利而骇人的嚎叫。
「混蛋!」猎魔人猛地从床边跳起,剑如闪电出鞘,挥向女人的咽喉。
迟了。
绳索如丝线般断